“行了行了,回去再说,这么多人你也不害臊。”任平生衣袍一摆,揽着花满渚就走。李忘贫赶紧咧着嘴跟上,一路叽叽喳喳地叫着平生平生、小渚小猪,任平生烦得想捂住耳朵。
花满渚却忍不住,一直在笑。这些天任平生虽然看起来跟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样子,但直到李忘贫突然出现的这一刻,花满渚才真正觉得,三年前的小师哥,在那一瞬间回来了。
李忘贫是走镖来青城的。这两年他父亲开始让他独自走镖了,不过由于他那几乎没开窍的心眼,一直不敢让他走得太远。这次来青城,还是他好说歹说跟他爹磨了好久的嘴皮子,才出得了门的。路上被一窝小山贼耽搁了些时日,等李忘贫追回货物到青城,已经快年底了。他也不想在路上过年,因此就打算留在青城,没想到竟然在街上看见了不知所踪的任平生和花满渚,他高兴得一夜都睡不着,第二天一早就带上行李,死皮赖脸地住进了任平生和花满渚的小院子里。见这院子里什么都有,红红火火一派过年的气象,还以为这几年他们俩一直隐居在这儿。任平生不解释,花满渚也没说什么,云水楼毕竟神秘,他们在那里待过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忘贫从小就崇拜任平生的身手,此番重逢,忍不住又跟任平生打了一架。任平生这几年实战经验丰富,功夫亦是今非昔比,到底是看在要过节的份儿上手下留情,没有揍得他鼻青脸肿。李忘贫这个挨了打的,却已然跟以前一样乐呵呵的,兴奋不已,鞍前马后地请教。任平生不胜其烦的时候就一脚将李忘贫踹出去,李忘贫毫不在意,开开心心跑去酒楼买些好酒好菜,回来又拉着他们俩说些不尽的废话。
院子里多了这么一个人,倒的确是热闹了许多。花满渚每日看着李忘贫缠着任平生闹,偶尔找不着任平生,就跑来要花满渚跟他说话,什么霁州城新开了一家酒馆桃花酿特别香啊,什么城西的刘寡妇年近四十去年竟然嫁给了二十八岁的张员外呀,什么走镖路上英勇无匹单挑了十八个劫匪呀,什么他爹娘说明年必须要娶妻生子呀……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话,永远都说不完一般。每每这时,任平生都会跑出来拎了花满渚进屋,将李忘贫一个人堵在门外。
李忘贫重遇少时好友的兴奋劲一直不见减退分毫,就这样吵吵嚷嚷到了除夕。本来想着两个人单独过个年的,这下子多了一个李忘贫。不过好歹是旧友,俱在异乡,没有让人走的道理,最重要的是,虽然面上嫌弃,可任平生和花满渚心里都挺高兴能遇见他的。当年李忘贫说了要接他们回镖局,他们却没有说一声就走了,他如今虽然不说,那时候心里也肯定是难受的。
除夕这天,三个人一早就起了床。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窗花都贴上了,格外喜庆。唯一遗憾的就是这里是南方,并没有雪,不然红窗花映着瑞雪地,应是风光极佳的。不过,院子里的树不像北方那样光秃秃,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李忘贫被任平生赶去厨房准备年夜饭,自己带着花满渚躲在一边偷闲。厨房里不时传来碗盏破碎的声音,花满渚听得肉疼,几次想进去都被任平生摁住了。任平生一边将花满渚剥好的花生米往嘴里扔一边说道,“你别管他,反正咱们晚上定是有的吃的。”
话音刚落,哐啷一声,李忘贫又不知打碎了什么东西。
花满渚哭笑不得地看着任平生:“师哥,再让他这么闹下去,晚上连碗筷都没有了。”
任平生嘴角挑起,将一颗花生米准确无误地扔进花满渚正在说话的嘴里,花满渚被呛了一下,立时闭了嘴。
“李忘贫!”任平生满脸带笑看着花满渚,“你数一下碎了多少东西,今晚之前全给补齐咯!”
厨房里霎时安静下来,半晌,李忘贫笑嘻嘻地出了厨房,状似平常地往外走:“我这就去补,这就去!”
“你这时候走了,年夜饭怎么办?”任平生悠闲自在地问。
李忘贫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语毕,一溜烟跑了出去。
任平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揉着花满渚的脑袋说:“你就放心吧,李忘贫虽然没脑子,可是他有钱啊,咱们只管闲着过除夕,吃喝交给他去。”
花满渚看着任平生脸上狡黠神色,心中一动,也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暗暗将花生米捏在手里,突然指着门口说:“诶,李大哥怎么又回来了?”
“啊?”任平生没堤防,转头去看,花满渚趁机如法炮制,将花生米往任平生嘴里扔。
可任平生的身手哪里是花满渚比得上的,虽然转过了头,却还是在一瞬间反应过来,下意识往旁边一躲,花生米擦着鼻尖废了飞出去。
见一击不中,花满渚起身就往房间里冲去。
“花满猪!你给我站住!”任平生满眼不敢置信,花满猪竟然整他?
花满渚飞快地拴上了门,听着任平生的怒吼还是虎躯一震,想笑又不敢大声,只能先在屋子里躲着,等李忘贫回来转移火力。
幸好这次李忘贫非常靠谱,出去不过半个时辰,就志得意满地回来了。任平生瞧着花满渚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觉得好笑,便也随了他的心思,转头去都审问李忘贫年夜饭相关事宜,花满渚这才探头探脑地打开房门,看样子觉得任平生已经不生气了,这才殷勤地跑上前去,咧着笑给任平生又是捶腿又是捏肩的,绝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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