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廊尽头,转过两簇花丛,一块奇石,门扇半开的殿阁内,那道明黄的身影正握卷执笔,内宦通报,闻得宣进之声后,我跨进殿内,恭恭敬敬在案前跪下。明黄的衣袖微动,放下手中的笔与书卷:“皇叔来了,快快平身,不必多礼。”
皇上近年已经很少唤我皇叔,一般都称我怀王,或喊我一声承浚,每每再被唤作皇叔时,我总是提心吊胆,因为一准没有好事。
果然,我起身后,便看见我的皇帝堂侄眉梢微皱,龙颜中含着关怀道:“朕方才听说,皇叔的王府中闹了家变,可有此事?”
我回道:“不至于家变之说,只是一些不堪提的杂事。”
启赭的眉稍稍舒展,半倚在龙椅上道:“皇叔打算如何处置?”
我的这个王妃,是太后做的媒,皇上主的婚,我要处置王妃,大约应当想这二位报个信儿才对。
我于是道:“这是家丑,臣不想外扬,欲先在府中将此事彻底查明,再想之后的事情。”
启赭拿起面前的一本奏折,翻了一翻:“皇叔既然不想外扬,朕就先让宗正府那边暂时不要插手。朕听说王妃已什么都招了,皇叔还要重新查么?”
我道:“王妃她虽然如此说,事实总还是要查验一下为好,不可凭一面之辞,就冤枉无辜。”
启赭合上奏折:“皇叔说的一面之辞,想来是指王妃的言辞,那无辜,又是谁?”
我道:“王妃与何重,凡与此事有关者,都……应谨慎查证,不可冤枉,臣以为。”
启赭握着奏折道:“哦,原来那另一相关人,叫做何重。”忽然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皇叔下次再往王府中带人,当要谨慎些。”
唉唉,解释不了,便不解释。
我弯腰道:“臣遵旨,日后一定谨慎。”
启赭将手中的奏折丢回案上:“行了,皇叔既然还要彻查,就先回王府去吧。”我恭恭敬敬跪下拜别,方才退出殿外。
游廊上,云毓与另一人正向这边行来,与我在廊中相逢。
云毓笑道:“原来这么快就被皇上知道了。怀王殿下,我先要撇清,这事不是我说的。只是我多嘴一句,殿下这fēng_liú脾气也该改改,女人固然不牢靠,从这回看,男人也不大牢靠。”他笑盈盈向身边一瞥,“柳相,我说的对不对?”
我看了看云毓身边的那人,先苦笑了一声道:“云大夫便不要往小王的疮疤上洒盐了,柳相端方,这等事,自然不便说什么,云大夫何必再拉个人下水?”
云毓虽一向刻薄,却总有分寸,话到这里便住了,再随便说了一两句,就彼此告辞离去。
他身侧的人向我微微躬身:“怀王殿下,先行一步。”
我也颔首回礼:“柳相请行。”
望着那墨蓝色的背影与云毓一道渐渐向另一端去,我心中数种滋味陈杂,却忍不住总想多看那身影一眼。
全天下人都知道,我怀王景承浚是个断袖。
其实一开始我是装的,并非真断。
我那时想,太后与我的皇帝侄儿老惦记着我,实在太辛苦,倘若我有了后代,最好的估计,他也只能和我此时的处境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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