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毓进厅坐下,还没等我问,他便先道:“王爷不是觉得月华阁平常,怎得突然要请臣去那里?”
我道:“云大夫不是喜欢那地方么,本王请人吃酒,自然要投其所好。”
云毓笑:“一看王爷就是被人请惯了,不曾常请人,月华阁的位置要提前定下,像这样当日定,好院子一早没了,像样的菜也不好预备。臣怕因此扫了王爷的兴致,索性还是再上门了。”
我道:“怪不得,今天云大夫走得匆忙,我还当你嫌怀王府不如月华阁,赶紧下帖相请。”
云毓端着茶杯佯作无奈道:“幸亏臣一向坐得住,常来王府中晃,脸皮也厚了,要不然,王爷说话如此意味深长,臣真以为是下逐客令了。”
我抬手:“别了,逐哪个客也不敢逐云大夫,今天早上本王一面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一面让人留,云大夫都恐怕嫌怠慢了,那么利落地走了,本王还要赶紧约月华阁赔礼,这里解释两句,都难得云大夫体谅。”
云毓叹息道:“臣真是罪该万死,早上惊扰了王爷休息,诚惶诚恐地告退,却不想祸从此来。”
我也叹息:“算了,本王怕了云大夫,这话也不是头一回说了。”
云毓拿着杯盖,缓缓拨着茶上浮叶:“也是,是否正因如此,王爷才会在皇上面前道,臣做和亲相公恐有隐忧,并非恰当人选。”
这句话在我心上挑了一下。看来我那句“云毓乃云棠之子,不妥当。”已经被转了话了。
当时本王也是唯恐云毓成了王夫人选,云毓此人狠得下,也忍得住,假如真摊到了他,他只怕二话不说便答应,边疆战火再起与造反里应外合便大局确定了。
云棠和王勤目前本王还自信掌控得住,再加上一个那赫国,启赭的皇位,恐怕真有些险。无论如何,不能让云毓去做这个王夫。
我揉揉太阳穴:“云大夫不会怪本王坏你姻缘罢。”
云毓还是挂着笑:“王爷在皇上面前保了臣,臣当感激才是。原本臣和家父,名声也摆在那里,成天有人说,被王爷权做理由一用,不算什么。”
单看他神情,的确云淡风轻的,没什么芥蒂之处。
我道:“云大夫不怪本王多事就好。月华阁去不成,本王府中倒也有处幽静所在,一直没请云大夫去过,名叫近水榭,不如今天在那里痛饮?”
本王引着云毓走上去近水榭的浮桥,回忆那日我引然思过来,何等小心翼翼,有些好笑。
云毓站在廊中望望开阔的湖边,敲了敲手中的折扇:“王爷的这处水榭好生风雅,原来最后园还有这么个地方,我道为何怀王府围墙圈的大小与臣平日所见,差了甚多。”转目向我道,“难道一向是王爷的金屋藏娇处?”
我推动石鹤,收起连着岸边的浮廊,云毓称奇,又道:“方才臣恐怕猜错了,这浮桥一收,倒像个水牢,不会是王爷当日被先怀王殿下关起来读书的地方罢。”
我道:“云大夫还真厉害,竟然猜着了,看来你在御史台而非刑部委实屈才。”
云毓轻声笑了笑。
此时此景此人,比之当日当时的然思,迥然两番形容。虽然景色没变,但换了人,也换了心境。
我看着清风里惬意望向湖心的云毓,一直压在心中的一个念头又动了动。
本王与云毓,在水榭中近水栏杆处最敞亮所在坐,软藤椅,小方桌,一坛好酒,几样精致凉菜。
云毓微眯起眼道:“王爷这处水榭,夏天好乘凉,可能冬天就有些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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