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望着他,恳切地说:“不,本王是个庸俗的人,我常常自省。”
柳桐倚的唇角再动了动,也很恳切地望着我:“王爷,臣觉得你这样脱俗已经很可以了。”
我压抑住如水波般的心绪:“柳相,你说的是真心话?”
柳桐倚微笑颔首:“真心话。”
在此情此景中,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波涛汹涌,情不自禁道:“原来在这样的时候,我心中所想,能与你有共鸣之处。不知,我能否偶尔喊你一声然思。”
桐倚或然思这四个字在我心里念的次数多如天上繁星。却只能借着抒发情怀之势,才问得出口。
柳桐倚怔了怔,随即便又微笑:“王爷愿意这样称呼,不胜殊荣。”他今日发未全束,身穿玉色薄衫的身影几乎要溶进碧天湖色之中。
他说的明明白白是客套话,我只当他的确愿意了,便即刻唤了一声:“然思。”
柳桐倚依然带着笑意:“王爷。”
我引着柳桐倚进了水榭中。
水榭只有五六间屋大小,除了后面两角一间浴房一间厕房是单屋独房外,其余统成一体,宽阔明朗,中间只用屏风珠帘或雕花木架稍做隔断。我带柳桐倚四下略微看了看,而后在水晶帘后的小桌两边坐下,我拿起桌上的茶具,动手烹茶。
柳桐倚抬手帮忙,道:“方才还在想,连着岸上的浮廊收起了些,茶水要如何送,原来如此安排。”
我道:“我时常在这里呆着,所以各种东西都备得齐全。”其实本王除了夏天乘凉外,一般不怎么到这里来,当年王妃挺喜欢这里,时常来此避静,这样她看不见我,她叹气弹琴吟诗流泪我也不知道,两厢清净。
其实我一直怀疑,她和那个侍卫,是不是在此处幽会。说不定那个娃,都是在这里的床上怀上的。
所以水榭里的所有摆设,这两天都刚换过,散发着一种崭新的味道,希望柳桐倚没有留意到。
茶叶,茶具,清水,果品点心等等也是我去接柳桐倚时吩咐曹总管赶紧备下的。
柳桐倚往壶中添着茶叶:“此处虽然幽静,但建在水上,潮湿气重,王爷伤还未愈,最近还是多在少潮的静室中休养。”
我感慨地道:“是啊,伤了一下,只能暂且更庸俗了。”
柳桐倚拿着挑茶叶银勺的手顿了顿,没说什么。
水雾缭绕,满室茶香,我道:“然思,劳累你最近常来看我。”
柳桐倚果然道:“是臣连累了王爷受伤,王爷再这样说,臣当不起。”
我再怎样努力地尽量和他近些近些,他现在和我说话,注定只能客套。
斟上茶水,我道:“然思今天来得甚巧,我刚从月华阁回来。再晚一刻,可能就错过了。”
柳桐倚道:“并非凑巧,我知道王爷今天去了月华阁。”他端着茶,侧首看我,“我想着王爷差不多该此时回来,便过来了,不算凑巧。”
我的手停了一停,把茶盅放在桌上:“然思言语坦率,出我意外。你一直和我一口一个臣客套说话,我还以为得你一句交心话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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