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合的话,云暧对张合再多怨愤,大事上,他是信任这个人的。
过往不论,张合最近的表现也挺让他满意。
云暧保留态度:“这件事非同小可,也不是朕能决定的,你让朕想想。”
张合问道:“陛下是担心靖国公?”
云暧道:“不光是刘静,隽城局面太复杂,不是你想的那般容易,朕不能随意就下旨。”
张合道:“臣只需要陛下的态度,至于如何去办,臣自然有主意,绝对不会给陛下惹出乱子来就是。”
云暧闭着眼睛酝酿了一会:“朕可以给你一道旨意,让你去接手隽城,但这种地方,朕的旨意是不管用的,只能给你名义,隽城周四方势力,需要你自己想办法,让他们承认你。至于别的朕也帮不了,你有本事不怕死,你就去争罢。”
张合笑的白牙森森:“臣知道。”
云暧继续道:“朕若越过韩深,直接授意给你,他恐怕会不满。你还得说服韩深,让他派你去,你到了隽城,再请出朕的旨意,这才名正言顺,也免得生事。”
张合仍旧称是,云暧累了,表示要休息,张合扶他躺下,云暧道:“今日是中秋,你倒是有闲心上洛阳来,刚好,朕也无聚可团,咱们两个正好凑一块了。”
云暧让宫人拿月饼赐给他,嘴唇苍白微笑道:
“这个是莲蓉馅的,朕觉得有点甜了,不过张将军喜欢吃甜的,可以尝一尝。”
张合是很久没见到云暧对他笑了。
他有些受宠若惊,拈着月饼吃了一口,云暧凝神看着他。
“好吃吗?”
张合点头:“味道很好。”
云暧道:“朕倒是也想沾沾节气,只是怕伤了胃又不好了。”
张合看云暧消气了,脸上也露出笑来,他是个阳刚气颇重的模样,脸上却长着两个酒窝,平爱笑,笑起来一脸喜气。张合放了月饼,往云暧身边去跪住,从袖子里摸出个小盒子来,殷勤递给云暧:“陛下。”
云暧看是方小小的篆章,张合将印泥一并掏出来,给云暧试着按了一按。印章烙着隶书的“锦绣山河”四个字,竟然是当朝名家王子政的手笔,云暧惊了,他一向对这位的书刻十分仰慕。
张合看云暧表情,高兴的更厉害,几乎要手舞足蹈:
“臣在卞州碰到那位老先生,请他刻的这枚章子,知道陛下喜欢这个。”
云暧在许昌宫,张合便爱四处搜寻字画书卷,金石文刻一类给他,张合这人是个大老粗,自己不懂文人的玩意儿,但对这个相当来劲,其实也就是为的哄云暧开心。
云暧在许昌宫,难得有点玩物消磨时日。
那王子政早多少年就不动刀笔了,云暧不用想就知道这位张将军嘴里的请是个怎么请法。
云暧小心的将印章收下:“回去记得把人给放了。”
张合笑道:“没事,老先生在我那开心着呢!”
云暧睡得并不安稳,时睡时醒的,张合坐在床边,黑漆的眸子盯着他,他睡着,张合就沉默,他迷糊醒来,张合又找着话头跟他说话。一夜精力充肺,神采奕奕并且眼睛晶亮。
天色亮了,张合趁着晨曦独自出了宫,没有在洛阳停留,当日就骑马出城,又回卞州去了。
云暧有些空落落的,对着那锦绣山河的印章发了许久的呆。
作者有话要说:
☆、肝胆
云暧病好了,筹划着要将隽城给张合,这事却不顺利。
刘静不许。
刘静是完全知道这个小皇帝要培植势力,要自立的心思。刘静现在掌握着洛阳的军政大权,朝廷的三台六部都是墙头草的角色,刘静挪挪换换,拆拆补补,把段荣留下的朝廷又改了姓刘了。他实则没有篡立的胆子,也没有篡立的心思,这位靖国公出身贵族豪门,一向在士林很有名望,自然不是段荣那种土匪军阀能比的。
但尽管如此,尽管他没有篡逆的心思,小皇帝还是不能不防的。因为云暧已经不信任他,云暧要收权,一定会拿他开刀。
刘静一个不许,云暧就干不成。
其实他可以绕开刘静直接下诏,谁敢不从,但若这样做了,那就是公开要和刘静对着干,现下他还没有那底气。
好歹是个皇帝,却连任命一个地方将领的权力都没有,云暧是气的要吐血了,在宫里乱转。其实他生气的不是隽城这件具体的事,而是因为,云崇死后,他一直意识到会发生的一个事实,终于明确的摆上了台面。
皇帝算什么,什么也不算,什么金口玉言都不过是臭口水。
陶宴这时候知道了云暧在琢磨什么,就又跑进宫来,给云暧建议,硬的不能来,可以来软的,明的不能来,可以来暗的。
陶宴先是给云暧分析了一通隽城的形势,然后告诉云暧道:“陛下不能下旨,不代表张将军不能有旨,抢地盘跟抢女人一个道理,谁先上了归谁,行!”
陶大人果然是个人才。
云暧一向知道他诡计多端,不是个好东西,一肚子坏水儿,可是见到他这么坏,还是忍不住心里骂他。
这个奸诈的东西!
张合先是取得了韩深的许可,然后就揣着诏书,带着自己的人马往隽城去了。他哪里来的诏书印玺?大萝卜刻的差不多。
也确实是大萝卜刻的。
隽城处在三方势力的夹缝之中,这三方都想吃这块肥肉,争来争去,势均力敌,谁也不肯相让。而张合的力量实则比这三方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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