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
霎眼一月已过,唐渡函与四书五经和席而睡的日子也到了尽头。
事先为避人耳目早已从荀府搬了出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即便尚未入宫,一行考生的面貌状态浑然已是昂首蓬勃,中或不中,也已是得以殿试之人,一生无虞。
唐渡函穿插在众人之间并不瞩目,策对笔试过后,是漫长但并不焦灼的等待。
“唐渡函。”太监高声喊到,唐渡函上前,前方是龙椅。
“草民唐渡函觐见。”
“字迹倒极工整,只是行文到底浅薄些。”不能直视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草民不才,皇上指点得是。”依旧未能学会如何答话,唐渡函、友风、李澹,这一点没变。
“文章有余,思性不足。假若未能及第,爱卿意欲何为?”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及第不过居庙堂之高,应忧其民;落第然则处江湖之远,当忧其君。”
“从文章上看以为爱卿到底年纪尚浅,阅历不足,只这两句诗倒是很有意味。爱卿不是治世之才,但文思颇妙,权且去翰林院吧。”
“谢皇上。”
唐渡函终究并未及第,但福祸相倚,焉知翰林院如何?
“方霖咏。”唐渡函回到群臣中时便听到太监高声喊到下一人,只见这方霖咏一身月牙白长袍,发髻垂腰,恍恍若仙人。
唐渡函魂色未定,只听得见皇上一声“好”,那人面色无改地退到人群。
从皇宫之中出来时已是斗转星移,唐渡函兀自往荀驿杨给安置的民居前去。一处隐于东集内的瓦房,瓦瓦覆青,砖砖盖藓,周遭不过都是些京城里惨淡维生的平民。
推门毫不意外地看到荀驿杨堂而皇之地坐在大厅,“荀公子有何事?”
“虽未及第,但翰林院未必不是更好的地方。翰林院处于宫内,往后六皇子的事,还望唐公子尽可能助力。”
“自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己卖身契尚在荀驿杨手里,他这般委婉语气已是难得。
荀驿杨在厅里坐有半会嘱咐唐渡函一些琐碎细节后离开。小松从厨房出来知会唐渡函用晚饭。
“小松你可真是块宝,怎么什么都会,还知道我不想留荀驿杨吃饭。”
“小松也跟着公子不少时日,公子这点心思还是知道的,再说每次荀公子来,公子一副不乐意的表情这么明显,谁都看得出来。”
“你以后可得晚点成家,不然我都没饭吃。”
“公子成家后夫人会照料的。”
晚饭后不久宫里有人来知会唐渡函七日后正式上任,翰林院编修。
春日星夜如水,气候微凉,唐渡函裹着件长袍仰卧在院子里的凉塌上看星,已经来到这里一月有余,要在七八点钟就睡着依旧做不到,前些日子为了应考每天伴着诗书和席而睡,忙碌无休,此时确定翰林院一职后恍惚间不知所措。
人说饱暖思□□,唐渡函是闲来思淫,自觉从到这幅身子以来,日子闲淡无奇,自己以前怎么说也是二十多的人,每每生理欲求或是男友或是自渎总归有所缓解,脑子里这样想着不觉已经伸手朝自己身下探去。双眼闭着想一想可想之事,男人的眉眼、腹肌和气息全都袭来,全身也好似越发倒进凉塌里。
☆、梧桐
☆、回阁
于鱼肚白的微光之中,唐渡函躺在梧桐树下的凉塌上醒来。“是梦啊。”意识到这一点后随机想到,“自己怕是禁欲太久,竟连意淫的对象也饥不择食起来。”
身上的薄被想是小松的手笔。唐渡函自庭院进屋时小松已备好餐食,“公子,洗漱的水也都备下了。”
用过早饭后唐渡函起身往闲月阁走去。如今自己已是翰林院编修,月有俸禄,定时工作,恍恍像是回到现代的上班生活。
“科举换人一事为掩人耳目,公子以后只有‘唐渡函’这一个名字,闲月阁里已经打点完毕,公子不要再额外多添麻烦才是。”荀驿杨昨日的叮嘱适时回响起来,不过,自己小心一点就行。
天色刚亮不久,闲月阁里悄无声息,唐渡函径自走向二楼的漱清室,低声敲门,广陵湖蓝色长袍如旧。
“你如今在荀府待得可还习惯?”荀驿杨不是说“已经打点完毕”?广陵既不知自己如今状况谈何“完毕”?不过依照荀驿杨办事的习惯,他所言“打点”指的是陈叔,“擒贼先擒王”,荀驿杨老辣准道。
“早就搬了出来,现下在东集的民居里呢,几时得空欢迎做客。”
“每日弹琴维生已是焦头烂额,得空的时候不知是几时。”
“赎你要多少银子?或许我能想想办法。”
广陵连迟疑都未曾有过,“我不出去”,他垂眼继续说,“我打小在闲月阁长大,百无所长,出了闲月阁也不过是换另外一家妓馆,全无二样?,如今每日弹弹琴也不算太坏。”
看他这般言辞,唐渡函也立马换了话题,“冉柟可有再找你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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