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崖点头:“看来你还有得救,没被勾走魂。”
苏锦反唇相讥道:“该被勾走的人不是你么,那几个男子个个玉雪玲珑的……听闻这位少主有断袖之癖啊?”
唐青崖剑眉倒竖十分愤怒:“谁!谁把我见不得人的兴趣说给你听——不对,造谣!”
苏锦毫不犹豫道:“燕大哥。”
他与燕随云半径八两,可断然打不过燕行风,唐青崖转念一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即刻捏着鼻子忍了,冷哼道:“我若有断袖之癖,小苏锦,你最该担心的是你自己,早就被吃干抹净了,哪能好端端到现在?”
苏锦一握剑,好生提醒他道:“吃谁?”
唐青崖认命地一撇嘴,道:“没什么……对了,三日后桃花坞的盛会便要开场,这些天你做什么?”
苏锦一板一眼道:“学剑谱,一共九式,我要先领略三式。”
言毕他再不停留,迈出小巷,从与那队女子相反的方向走,拐进了一家客栈。苏锦并未回头,他知道唐青崖一定会跟上来。
头一遭与人肌肤相亲,虽是为了提防,也不曾自己动手,但扰乱了心思,末了还脸不红气不喘地撒了个谎,可是前所未有的行径。苏锦暗想,“若是师父知道,定要罚我在祖师祠堂前跪个一天一夜。”
他默默地向燕行风忏悔,又不受控地抬起手,摸了摸方才被唐青崖捂着的地方。
那人身上仿佛有很好闻的香气藏在襟袖间,只有离的很近才能嗅到。
这念头一经冒出,苏锦感到面红耳赤,他的手指搁在脸侧,如愿地感知到了不断升温的热度。他慌忙放下剑和包袱,坐到床边,闭眼静心,运功调息来缓和一番。
万不可扰了神魂,乱了心曲。
步步生莲一共七重,并不难练成,而难在驾驭。苏锦花了十年的时间,在谢凌的亲自指点下,勉强够到了第五重。他压抑得十分到位,从开始到现在只痛快地发作过一回,此后练剑,纵然心口会痛,却很少感到真气乱走。
此刻真气顺着经脉走了一遭,苏锦自觉比方才舒适得多,脸上莫名的潮红也褪去。
他躺下来,顶着床顶的帷幔想,“唐青崖去哪里了?”
这些日子他们住下时都是两间房,对方不会轻易扰他。平日里的打闹与玩笑话维持在一个可疑的平衡额度,仿佛二人之间有一条无形的天堑,谁也不肯先往前迈一步。大半月的相处中,苏锦不愿否认他对唐青崖有感情。
可感情是什么?
于他而言更多是师门情谊,程九歌的刀子嘴豆腐心,谢凌的沉默,庄白英的关怀甚至于秦无端的冷嘲热讽。但唐青崖显然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
他太年轻,很多旁的情绪尚未接触,自然无从分辨,故而百思不得其解。
胡思乱想到一半,门突然被人扣响三下。
苏锦一拉衣袍,朗声道:“来了。”
他以为是唐青崖终于找了过来,就这么去开了门。却被女子身上的脂粉味熏了一脸,几乎就要站不住,连忙后退几步,伸手去抓剑。
门外一位粉衣女子婷婷而立,声音如百灵婉转:“这位公子怎么一见奴家就后退,是嫌奴家生得不美么?”
苏锦头皮发麻,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巧笑嫣然:“方才公子还在街上偷偷看奴家,怎么转眼就凶巴巴的——奴家闺名巧思,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啊?”
她一步一靠近,最后一字落下之时已和苏锦近在咫尺。苏锦被她温言软语的口气一时迷了心窍,突兀醒过来,下意识地拔剑而起:“你别过来!”
话音刚落,不易长剑立刻横在二人中间。它剑身细窄,散发凛冽之光,隐约可见一层寒霜,实在是绝世好剑。
那女子头一歪,赞叹道:“公子的剑好漂亮,奴家好喜欢,可能送给奴家把玩一番?”
说完,竟是伸手来夺!
苏锦没有弄清她的目的绝不伤人,立刻往回一收,险些划伤自己。叫做巧思的女子不依不饶,掌心软绵绵地拍过来,另一只手径直拔出了腰间的娥眉刺,苏锦暗道不好,绕着厢房中桌子走了一圈,立时便要往门外跑。
他一味避让,对方却愈演愈烈,掌法缠绵,娥眉刺锐利,二者刚柔并济地攻了过来。
苏锦被逼无奈,只得回身挡住。长剑与娥眉刺碰在一处,还不容他撤剑,娥眉刺轻巧地掉转个头,复又朝他而来,苏锦来不及动作,只得侧身让开这一击。
巧思的内功不算上乘,但招式身法却非常黏人,离不开周身两尺。苏锦被她缠得团团转,一时之间解不开。
他此前交手过的人即便不太出名,至少一招一式有套路遵循,破解起来游刃有余。这女子虽弱,功法却极其诡异,苏锦不曾见过,也并未听说,追得无比狼狈,不易在他手中使不出十之一二的威力。
厢房中空间狭窄,陈设又多,苏锦心念一动即刻腾身踩上桌案。他发起狠来从不顾忌对方是男是女,是敌是友,只知道剑不能往回,此刻凌空往下,直直地刺向巧思的天灵盖!
对方避闪不及,娥眉刺当头格挡,腰一塌堪堪躲过致命一击。如此凶险时刻,女子竟还能笑道:“公子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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