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深深吸了口气,目光缓缓略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低着头的崔容身上——什么“贵不可言”,全都是装神弄鬼的废话!
崔世卓中了进士,登堂入室指日可待,这府里,再别想有人能压在她们母子头上。
嫡为贵,庶为贱,才是自古以来的不二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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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金贴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引来无数百姓围观,暗地里讨论到底是哪家祖坟冒了青烟,竟然摊上这么大的好事。
崔怀德搀着崔老夫人,身后跟着他的几个儿子,最后还有全府的女眷们,均在府门口等候。
陈氏站在女眷之首。此时她身上穿了一件宽袖礼服,腰间饰以金带,发间金翠花钿一样不少,极尽富丽堂皇之能事。
与她华服相应的,是陈氏脸上盛气凌人的神情,仿佛她儿子已经是本朝新科状元一般。
相比之下,崔世卓的举止要内敛得多,不过那眉间的春风得意,和偶尔瞥过崔容时眼中的倨傲,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眼看那队人马越走越近,崔世卓的心都快跳出胸口了。他正暗自庆幸,之前那些真金白银果然没有白花,换得一张金贴,实在是再值不过了。
果然,送金贴的队伍在崔府门口挺了下来。为首的官吏捧出圣旨,大声道:“忠义候兼户部尚书崔怀德并全府家眷听旨!”
崔府众人应声跪下,三呼万岁,那官吏展开圣旨诵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崔氏子容,乃忠义候兼户部尚书崔怀德之四子。雅尚素风,长迎善气,弓冶克勤于庭训,箕裘丕裕夫家声。兹以覃恩,赐其二甲十名进士。于戏!肇显扬之盛事,国典非私;酬数载之苦读,臣心弥励。钦此!”
圣旨宣完,崔府众人却毫无反应。
二甲十名进士?崔容?不是崔世卓?
在众人神思未归之际,穿着一身旧棉衣的崔容从角落里走出来,到宣旨的官吏面前,一掀衣袍跪下,朗声道:“学生崔容,接旨谢恩!”
——他终于不再是草民了。
所有人都带着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看着他,崔世卓脸色的颜色更是精彩极了,瞪着崔容,似乎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至于陈氏,张着嘴好像还没从噩梦中醒过来。
宣旨的官吏轻咳一声,提醒道:“众人接旨。”
这一声轻咳犹如惊雷,将陈氏从呆滞中劈醒。她口不择言厉声道:“不可能!一定是皇上弄错了,新科进士明明应该是我们卓儿才对啊!”
这话说的十分诛心,总是宣旨的官吏并不像得罪崔府,也不得不沉下脸喝道:“崔夫人,你如何口出如此狂言!”
这帽子扣下来可大可小,弄不好治一大逆不道之罪,丢官弃爵都算轻的。
崔怀德赶紧喝骂陈氏,令婢女扶她回去。陈氏也自知犯了大错,不敢违抗,扭曲着脸甩开婢女的搀扶,对圣旨磕了头就回了后院。
“无知妇人,还请王大人不要与其一般见识。”崔怀德对宣旨的官吏拱手,连连赔小心。
那官吏本是来报喜的,也不欲多生事端,便将此页揭过。
待其余人谢恩、崔容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之后,那王大人又对崔容说了几句圣上的勉励之言,这才离去。
一场风波消于无形,崔怀德松了口气,这才想起崔容。他实在没想到,金榜题名的竟然是才去学馆不满一年的崔容,这个儿子,越发让人看不懂了。
崔怀德扯出一个复杂的笑容,夸奖了崔容几句,又提点了他一些放榜之后该做的事,挥挥手令他回房休息。
中了二甲进士,还是第十名的好成绩,宝儿欢天喜地自不必说,崔容自己也颇感惊喜。
而更令他意外的是崔世卓竟然落榜了——上一世他明明在二甲末等,也是个正经进士。
不过崔容转念一想,既然进士名额多了他一个,那自然也要再少一个。少的这个人正好是崔世卓,只能说老天有眼,报应不爽。
对此崔容表示十分喜闻乐见。
第二十八章、 谢恩宴
放榜三日后,朝廷于大明宫内赐谢恩宴,新登科的进士共六十八名需系数出席。
为了这件事,张仪来找崔容,约他同往赴宴:“这种宴会,拘谨得很,没多大意思,还是有相熟的人作陪才好。”
他与杜仲都中了二甲中等的位置,结果也算不错。可惜张尚书先前期望太高,因此并不满意,弄得张仪连日来都闷闷不乐。
崔容自然答应,说到此处,他忽然想起春试那日认识的书生李玉堂,也不知他考得如何,便打算前去拜访。
张仪一听崔容说完李玉堂的事迹,大呼“妙人”,也闹着要结识结识,于是两人一道前去。
按照李玉堂留下的地址,崔容二人来到长安城西面靠近外城郭的一间老旧的客栈。
“店家,此处可住了一个名叫李玉堂的书生?”崔容问客栈掌柜。
掌柜一听,立刻堆上讨好的笑容:“两位找新科探花郎?可巧了,探花郎正在房中,请随小的来。”
张仪也大吃一惊,锤了一下崔容的肩膀道:“原来你这位朋友这般厉害,你怎么不早说?”
崔容也是刚知道李玉堂竟然中了探花,惊讶之余,也十分替他高兴,连声催促掌柜快些。
掌柜的带两人一路绕过几间上房,越走越偏。眼见此处又潮湿又昏暗,张仪不禁问:“探花郎就住这种地方?”
闻言,掌柜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探花郎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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