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世亮不敢喊疼,爬起来又跪在崔怀德面前,低头不做声。
崔怀德见状,倒也没有再动手。一想到后面该如何收拾残局,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返身坐在椅子上:“滚回你房子去,一个月不准出门。”
教训完崔世亮,崔怀德想了想,又让人把崔容叫来。
崔怀德先用难得的慈父口吻安慰了崔容几句,又有些艰难地说:“你娘没有……”
大概是觉得“勾引”两个字实在难以出口,崔怀德顿了一下,语气有些恼怒地说:“总之,这件事不许再提,也不许胡思乱想。”
“其实父亲不用担心我,”相比崔怀德,崔容倒是镇定得多,“堂堂男儿,岂能因为这种事怨天尤人。无论我娘是什么身份,她都是我娘。而父亲您,也永远是我的父亲,谁也改变不了。”
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崔怀德并没有听出来,他只当崔容是亲近自己的意思,顿时大感快慰,看崔容顺眼了不少。
心中一时冲动,崔怀德说起要给崔容上族谱,按辈分改个名字。
崔容却摇摇头:“好男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儿子这名字是父亲起的,没什么不好,儿子不愿意改。至于族谱,全听凭父亲的主意。”
崔怀德话说出口就有点后悔。
要改名字,上族谱,这并不是一件小事,难免要开宗会祭祖宗,而崔怀德私心里,是不想再提起自己那段丑事的。
崔容说不愿意改名字,正巧合了崔怀德的心意,于是接连夸了崔容好几句,把上族谱的事情也含糊带过去了。
按照崔怀德的意思,既然族谱的事被提起,那也该把崔容名字补上,只是得待日后有机会,悄悄办了就是。
回到自己房间,崔容不禁冷笑。
改名字?他才不稀罕。
他单名一个容字,不上族谱,不排辈分,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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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所有人预料的,崔容母亲是贱婢的传言在学馆流传开来。
因为他出过几次风头,原本就有人看不顺眼,这下简直是如获至宝地传播这条不知道真假的消息。
时下社会极其注重门第,越是贵族世家越是如此,崔容一下子就成了学馆里的异类。
不过,说也有趣,对他冷嘲热讽的,大多数是和崔世亮一样出身平平的庶子。而那些真正有权势地位的子弟们,倒自恃身份,至少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恶意。
而与崔容、张仪交好的几人,大多公开站在崔容这边。这么算来,其实崔容的日子和从前没有相差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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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杨进怀里揣着一个羊脂玉小盒,往承乾帝寝宫走去。
承乾帝微恙已有些时日,但瞒着后宫和朝臣,这件事除了御医,只有他的近侍和五儿子知晓。
杨进正是替他取药回来。
第十七章、 变化
进了承乾帝寝宫,杨进将药盒子从怀中掏出来,递给内侍总管李德宝,然后退到一旁。李德宝从里面掏出鸽子蛋大小的一枚黑褐色药丸,小心翼翼地切了一点尝过,这才捧给承乾帝服用。
药丸里面虽然加了蜂蜜,但味道依然好不到哪儿去。承乾帝却像毫无察觉一般,细细嚼了,才出声道:“茶。”
杨进忽然拦了李德宝,亲自上前倒了一盏温水给承乾帝,语气诚恳又略带强硬地说:“父皇近日不宜饮茶,还是节制些吧。”
李德宝看了承乾帝一眼,见后者没有反对,便默默退了出去,让杨进服侍承乾帝吃药。
承乾帝接过茶盏喝了大半,这才道:“几个儿子里,也大概只有你敢这么和朕说话。”
“只要是对父皇有利,儿臣并不怕得罪任何人。”杨进很直接地说。
这种直接令承乾帝很满意,便拍了拍他的手以示亲近。
在承乾帝眼里,自己的五儿子无疑是聪明的,这种聪明令他安于守己,从不宵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承乾帝将黑衣骑交给杨进,却不只因为他聪明,更重要的理由是,杨进生来性情耿直,身后又没有强大的外戚,承乾帝更容易驾驭一些——这样一支纯粹的、不受外人控制的力量,才是他所希望的。
先帝建立了黑衣骑,承乾帝花了十余年的时间,将这支骑兵打造成一柄利刃,而杨进就是他选中的、握刀的手。
当然,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否则等承乾帝百年之后,新君大概不会喜欢这只手的存在。
都是自己儿子,承乾帝还没有无情到这种地步。
黑衣骑是本朝极其超脱的存在,不仅直接听命于承乾帝,掌管着刑狱大权,而且还具有巡察缉捕和审问的权力。
若换了其他人,手握这样的大权,时间久了难免心生异念,弄出点不怎么干净的勾当。而承乾帝观察了杨进很久,终于肯定自己这五儿子的确没有什么私心,甚至得罪自己兄弟时也毫不避讳,完完全全是个纯臣。
自此,承乾帝对杨进的信任,反而是自己几个儿子里绝无仅有的。
“驸马近来如何?”服完药,承乾帝靠着软榻闭目休息,忽然问。
杨进想了想回答:“有半月闭门不出,听说是在府里思过。”
承乾帝点点头,对崔世亮的悔改之举表示满意。相比一个聪明伶俐的驸马,他倒更喜欢脑子简单点的,能把公主哄开心就行了。
而杨进,此时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他并不是故意去探查崔容的身世,不过在收集有关崔世亮的消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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