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潮,壮观天下,x.鲲鹏水击三千里,组练长驱十万夫;红旗青盖互明灭,黑沙白浪相吞屠。人生会合古难必。此景此行那两得?愿君闻此添蜡烛,门外白袍如立鹄。”
这几句诗是苏轼写的,描述的就是钱塘秋潮时的情景,这一天对于京师临安府来说是个大日子。同后世不一样,城中百姓观潮不用跑到百里之外的海宁县去,余杭湾喇叭口状的底部直抵临安城下,最佳的观潮位置就在城楼上,当然寻常百姓是上不去的,那是官家、圣人及各位宰执的专享之地。
当然,百姓们也不会那么讲究,喜欢热闹的他们想法很单纯,能够在一起乐一乐就行了,看了多少年,那玩艺除了气势惊人一点、声响大一点、一不小心会死人之外,还真不如瓦子里的社戏好看,好吧最主要是不用钱。
有鉴于此,朝廷便安排了一个人为的环节,校阅水军,浙江路臣会就近调取辖下的澉浦、金山等地水军随潮而至,或是演练阵法,或是假想对抗,倒也能搏得百姓的喝彩,之后逐渐就成了定例,而官家也非一定会来,三年五载得才会偶尔出现一次,以示与民同乐。
城西的候潮门紧邻着保安水门,浙水由此入海,两岸的江堤也变成了海堤,多年来历经修缮,慢慢变得坚不可摧,否则潮水破城就会是灭顶之灾,天子脚下没有敢动它的脑筋。
城楼上搭着彩棚,由身高体长的内殿直守卫着,午时左右,观潮的百姓就已经陆续在浙水两岸聚集,从城楼上看下去,密密麻麻地一片,官道上停满了各色车辆,做生意的小贩们挎着竹篮子往来穿梭,临街上的商铺全都人满为患,若是有二层,不惜花下大价钱也一定要租下,因为那里的视野最好。
同后世一样,这样的大日子,安保工作是必不可少的,浙西路臣、知临安府家弦翁忙得不可开交,所有的衙役都被撒了出去,再加上本路乡兵,勉力维持着秩序。以防大潮出现时产生混乱,从而导致踩踏事件的发生,至于校阅之事,就由那位新近回京的少保来操持好了。
未时一过,就到了观潮的时辰,午休之后的太皇太后谢氏携着小皇帝登上了候潮门城楼,这里离着大内的东华门不远,出入甚为便利。
说实话,谢氏本来不欲出席这种场面的,官家还小,万一给惊到了就会落下病根,可是特殊时期,作为改元后的第一次亲民之举,她不得不听从政事堂的建议,将一场普通的民间活动上升成了朝廷盛典。
“拿个锦墩来。”
由于小皇帝还没有城墙高,站直了身体也只能从垛口探出半个脑袋,谢氏见他跃跃欲试,命人取来一个足有他半个人高的凳子,两个内使牵着他站到了上面,毕竟是帝王,抱在怀里太影响形象了。
看到官家出现在城楼上,没有山呼“万岁”的景象,心存敬意地遥遥一揖也就罢了,京师百姓更多的是首次目睹天颜的好奇,才五岁的官家又哪有什么王霸之气,除去那一身朝服也就是个小屁孩。
“官家,看看,这些都是你的子民。”
“那朕可以赏赐他们么?”
谢氏牵着他的手说道,这个小身体没有想像中的颤抖,小皇帝表现出来更多的是惊讶,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堆在一起,按照师傅所教授的,君王赏赐臣民是理所应当的事,这样才能让他们同沐天恩。
“此地可不成,一旦发生拥挤就会出人命,等上元的时候再行赏赐吧。”
谢氏拍拍他的小手解释道,小皇帝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想法。这时,走在后面的王熵等人恰好听到了这句话,面上都有些无奈,圣人这么说,固然有安全的因素在里面,何尝又不是为了省钱。
原本指望能从户部截留一笔,多少也能填补一些开支上的不足,谁知道那位叶少保会来这么一出。不用说,最后的大头肯定得归他,犒赏军功是无法省去的,因为谁也承担不起那样做的后果,大宋已经有了一个叛贼,要是再来一出,平叛的钱就是难以估算的,这个帐哪个相公都能轻易得出。
“圣人、官家,潮来了。”就在各人心思百转之时,一个禁军服色的将校前来禀报,别人倒还罢了,陈宜中光凭声音就知道他是刚刚擢升的殿前副都指挥使苏刘义。
“你等护着官家。”
谢氏不敢轻怠,一只手握着小皇帝的手,一只手揽着他的肩头,以防他惊异之下乱动,同时,几名殿直遵令站在了四周,像柱子一样隔开了城墙,小皇帝虽然不明所以,仍是兴奋地将头转到了入海口的方向,城楼下、江岸边的百姓这时显然也得到了消息,原本的喧闹声渐渐平息下来,都将注意力放到了江面上。
在视线的尽头,海天相交之处,原本是一条黑边,此时已经变成了一条银白色的细线,隐隐地雷声自天际传来。随着那条细线的前行慢慢变大,只过了一会儿就形成了浪涌,这是海水与江水相撞的效果,抵近江中,波涛逐渐垒高,城楼下的百姓由俯视变成平视直至仰视,而城楼上,众人尽管大都曾经看到过,仍是被这几乎平过城墙的巨浪惊呆了。
“轰隆隆”惊雷动地,涛声震天,大自然的威力在这一刻显露无疑,临安城位于浙水一侧,大潮在两边堤岸的束缚下猛得拔高,有如千军万马扑击而至。到处响起了一片惊呼声,空气中带着一股海水的咸湿味道,哪怕有青罗伞盖的遮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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