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男孩顺著他的手势看向小石,静静地看,脸上表情连一丝讶异也没有。
耶,该不会是吓呆了吧?夏咋舌,把小石晃得更厉害、更用力,几乎在半空中挥舞出图案来了。然後,男孩觉得逗趣般,微微弯起了嘴角……
夏低著脸,叹一口气。
他了了,真的了了,此男孩不止是双眸颜色怪诞,还要是脑子痴傻的,他完全明白为什麽祁澜要带他回来了。但他绝不会因为这原因而同情他、可怜他的,还有谁会比跟一个大疯子相处十多年更可怜啊?他宁愿同情自己!
哼,他还有更猛的把戏。夏走到大老远拿起一根树枝,在男孩的脚前,在泥地上缓慢的写下
──哀。
不……他抚著下巴,看看又觉得那里怪怪的,他记得语冰当初教他并不是这样子……
黑鸟张嘴、呀呀呀几声,似在嘲笑他般,脖子都仰天了。
语冰的声音从身後传来,冷酷的一句堵死,「写错。」
他说,这老大不小有整整百多岁的魂去欺侮个小鬼也就算了。
玩白痴的吓唬把戏还要写得丑、写错字。
那有一只魂会如他这般不专业啊?跟他同为剑魂,真是令魂感丢脸的事。早知如此,乾脆建议他写个『死』字还比较简单。
被语冰一说,夏虫就知道那里怪怪的了,他蹲下来,把泥地上的字一下抹走。
再用双手握紧树枝,小心翼翼再写一次,他慢慢的刻啊刻了半刻钟去,男孩也是出奇的有耐心,没有一脚扫走他的『墨宝』。
滚
这次写对了吧……?
夏不确定的微微侧过身子去,就见语冰不忍卒目他的字丑,却还是勉为其难的点头。
这条笨虫,写字给人看竟是写反相向。
也罢,他能写对字已经够感恩载德、光宗耀祖了,不能要求再多。
夏写对了字,可神气的了,他双手叉腰,哈哈大笑三声,「滚吧,娃儿!再不滚哥哥要打你屁股!」
男孩似是弄懂了他的意思,点头一下,然後伸出手,想与之交握,「我叫熹舞,不叫娃儿。」
语冰瞪大了双目,直挺了身子,满脸不可置信。
只见夏虫没有留意那朝他伸出的小手,一时气不过、两指夹著小石,就弹向那只怎看怎不顺眼的黑鸟,「你夏爷爷我出生的时候,你还在排队投第三次的胎耶!」
小石击上鸟儿前,鸟儿凭空消失了影踪。
夏还来不及讶异,熹舞已主动去抓他的手,与他交握,小石子散了一地。
「夏虫,以後多多指教。」
夏虫的眼珠子瞪得只差没跳在地上滚,他哆嗦,看看熹舞与他交握的手、再看看熹舞的脸、再看看交握的手……
这小鬼看……看得到他、可以听到他说话、触、触碰到他──!
他可是个剑魂啊,有温度有血肉的人类竟然触碰到他!
「啊、啊……」想尖叫,颤著的唇怎也发不出完整大叫。
惊吓一浪接一浪,夏虫突然吃痛,才发现脖子被东西抵著──是尖利的甲,月光下泛著诡异的白。
从後一手抵著他的喉头,春魉拍拍双翅,舒展筋骨。
看来在闹鬼的剑场中,他可以暂时不装蠢鸟,回复原形了。
「在你还是铁石时,小舞已在忘川河跟我亲热了,娃、儿。」娃儿两字,他说的特别轻慢。
春魉收回利甲,伸舌舔走沾上的几滴白血。看上去丑,意外地还挺甜的……
祁澜房前、泥地上,写满了『笨虫』两字──熹舞当是跟这夏爷爷打过了招呼。
一记弹指,满满一地,漂亮整齐。
夏在外头,狠命的用脚底去抹走笨虫两字。
满满剑场都是,犹如小孩子的恶作剧,若要抹是要抹到天亮。而事实上,也是小孩的恶作剧。
熹舞来到剑场,也没有去打扰心情低落的祁澜,自个儿向婢女们说他是祁澜新收的徒儿,拿了些换洗衣物就去打理起自己来了。
他一向是有担待的孩子,不需要他人多作操心。
春魉坐在凉亭的栏杆上,语冰坐於石桌之上。
他们看著夏一边咒骂一边奋力抹著泥地的模样,剑魂眸中含笑、鬼差勾起嘴角。
「这闹鬼的剑场,看来是个有趣地方。」
夜很深了,语冰不著痕迹地看向春魉,此男子背上任意伸展的一双乌鸦翅膀,怎看都是鸟妖。剑场在山野之间,语冰什麽猫妖鸟妖没有见过。
但春魉压根儿不像普通的鸟妖,他的翅膀竟是可以收於肩胛骨之内,毫无痕迹,而且现在夜很深了,鸟不是有夜盲症吗……
「怎?小剑魂,有话要问就问吧。」那双紫眸一直瞧著他,他可是很有感觉的,「想知道我的事,还是小舞的事?」
「你与他的,有分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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