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了几口后,张学儒以不容商量的口气对妻子说:
“丽萍的婚事由我作主,听着,在这件事上,你不许瞎掺和啊!”
妻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怕老头子发火,便沉默无语了。
可是,婚姻毕竟是孩子的终身大事呀!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讲究自由恋爱,这事闹不好要出问题的。隔一会,老伴还是鼓起了勇气说:
“他爹,婚姻是孩子的终身大事,等会丽萍回来,你还是跟她商量一下吧?”
“你说什么?跟她商量?现在摆在丽萍面前两个选择,一个是市长的儿子,一个是扳道员的儿子,一个在省城,一个在县城。在县城跟在乡下有什么两样?这种事还需要商量吗?丽萍难道连这点头脑都没有吗?”
张学儒听了老伴的话,马上挥手否定了老伴的意见。
此时,张学儒仿佛已经选定了女婿,昂起头说:
“哼,要是我们真跟省城的哪位市长攀上亲家,看她杨淑芳还拿什么在我面前显摆?如果她还敢显摆,小心我上部队去告她那口子。”
说罢,张学儒还愤愤地向对门的杨淑芳家瞪了一眼。
这话说得解恨!
提起对门那个女人,每次扛着她男人的招牌欺负邻居,心也忒狠了些!
记得是在夏天的时候,正值暑假期间,大女儿建萍带着外孙回娘家来度假。
有一天,杨淑芳骑自行车从街上回家,明明是她撞到了正在门口玩耍的张家外孙,她不但不赔礼道歉,反而怪建萍的孩子不让路,当街大骂:
“小乡巴佬,不懂规矩就别进城,看你拿什么赔我的自行车!”
大女儿建萍忍不住了,冲出去和杨淑芳理论,不想杨淑芳索性将自行车“哐啷”一声摔倒在地,横眉怒目地指着建萍鼻子骂道:
“就凭你这种乡下女人,也想骑到我头上撒尿?没门!难道你想欺负军属?走,跟我找站长评理去!”
说话之间,她已搅乱了头发,接着伸手乱抓,三下两下就撕破了建萍回家来才穿的崭新的兰花布衬衫。
建萍也是有脾气的女人,她根本不吃杨淑芳这一套,使劲扭住对方的手说:
“找站长就找站长!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别仗着自己老公是部队的营长,就可以无法无天、横行乡里!”
“我老公就是营长,怎么着?眼红啦?吃醋啦?有本事你去找个营长给我瞧瞧哇!只怕你连个当兵的都找不到哦!哼,还敢跟我叫板!”
杨淑芳也垮着脸与建萍斗狠。
要不是张学儒冲出来拦着女儿,并连甩了女儿两个个耳光,真不知那天的吵架会怎样收场。
唉,人比人,气死人呀!
这回要是真能与省城的市长,不,哪怕是与郝主任攀上亲家,那么,在今后的日子里,不管遇到什么事,我张学儒就再也不用黑着脸往自己裤裆里藏啦!
想着平日受的窝囊气,张学儒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一边喝酒,一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老伴,末了还气哼哼地说:
“她杨淑芳的老公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小小的营长吗?将来从部队上复员,到地方上最多安排个股级干部,跟省城的市长相比,他还差得远呢!”
听着丈夫边喝酒边做的叙述和分析,你别说,张老伴的思想居然也有些活泛了。
说真心话,她当然希望二女儿能嫁到一个大干部家去。
如果那样的话,不但丽萍这辈子能过上好日子,说不定还能帮全家从烂泥塘似的生活环境中拔出来呢!
稍稍隔了会,张老伴小心翼翼地问老头子:
“一会萍萍回家,你让我先探探她的口气吧?”
“探什么口气?你就明明白白地对她说,跟市长的儿子结婚大有出息!大有前途!你要明确告诉她,如果她和省城市长的儿子结婚,我们老俩口举双手同意!”
张学儒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从古至今,历朝历代,哪个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说一千道一万,小百姓的命运,永远都是由当大官的人掌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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