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竟然就这样沉默了下来,梵修忍不住道:“这大半夜把我从被窝里叫出来,你不会就是让我陪你吹凉风吧?”
苌楚叼着树叶,看着梵修一脸不耐笑了:“你说你怎么也比我们多活了几千年,怎么就在小兔子身上彻底的栽了呢?”
提到宋小离,梵修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我也不知道,在没有遇到他之前,我觉得我再活几千年也都是一样的,没有悲喜,无所谓得失。直到见到他的那一刻,我才体会到了自己有了心是怎样的感觉,这样的情感很奇妙,只一眼,我便知道此生此念非此人不可。这和我活了多少年并没有关系,爱上了就爱上了,或许你对对方只是惊鸿一瞥,但那人的印记却已经深深烙在了你的心上。”
苌楚心中一动,转头看向梵修,发现他也正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收回目光,心下恍然,他这样的心神不宁,是因为他的心上,也烙上了那个人的烙印的缘故吗?
看出了他眼中的神采,梵修便摆了摆手道:“看来你是开窍了,真是欠了你的。我先走了,你继续吹着吧!”
苌楚没有应答,身边又恢复了方才的宁静。眼前浮现出男人的面容,让他躁动的心很快便平息了下来,他看着远方,愉悦地笑了。
坠仙崖,顾名思义,便是神仙坠落的地方。天界的神和仙,尤其是仙者,虽然获得飞升,却总有一些仙者,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而舍弃仙根或被迫废去仙根。没有了仙根,他们便无法呆在天界,只能经由坠仙崖堕入地界,或为妖,或成魔。
梵修据说便是仙界中自愿废去仙根的仙者,并自愿堕入地界之中成为了魔。苌楚身边的瑶姬,据说也是天界的花仙,只为了追随苌楚下界,才自愿由花仙堕为了花妖。
在苌楚看来,天界确实不如地界逍遥自在,那里的生活就好像寡淡的白开水一样,没滋没味透了。也不知道那些神和仙是怎样耐得住寂寞和平淡千万年如一日地在那里待下去的。
他在天界的那些年,即使有强烈的仇恨相伴,即使要随时随地进行修炼,他还是时时会觉得天界的日子漫长又难熬。那是对修行者精神和心境的双重考验,若不能忍受那近乎绝望的孤独,苌楚觉得,还不如就在地界老老实实做一个快活的妖或魔来得痛快。
苌楚独自一人站在坠仙崖的崖顶处,感受着崖下刺骨的寒风吹过自己的身体,远远看去,仿佛是一片随时会随风飘去的枯叶。他无意飞升,本以为他会在这地界永远这样活着,就像梵修说的那样,没有悲喜,也无所谓得失,直到有一个比他更强大的妖魔将他驱逐,斩杀,他才会结束这一生。
然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如果以前的他是漫无边际的黑夜,那么他现在有了值得他追逐的光明;如果以前的他是苍茫贫瘠的荒野,那么他现在有了可以浸润他的甘泉;如果以前的他是冰封千里的雪山,那么现在,他已经开始慢慢消融。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这种鲜活的、深入骨髓的幸福之感,所以,他一定要紧紧地,将它抓牢!
☆、第 9 章
冕青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向苌楚所站的方向走了过来,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既没有因为苌楚眼中的嘲讽而露出恼怒之情,也没有誓要和苌楚你死我亡的狠戾之色。他只是很平淡地,看着他面前懒散地靠着树干的苌楚,眼中的神情虽然繁杂,却独独让苌楚觉得,那与今日二人的决斗没有丝毫的牵连。
苌楚其实有些看不透冕青越,若说他只是一个傀儡,但他的一言一行又与他印象中的傀儡大相径庭。他并不像是一个会被别人当做棋子的人,但偏偏,他就是,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
这不禁让苌楚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让这样一个骨子里骄傲的人甘愿匍匐在他/她的脚下?于自己而言,魔尊这个位置只是他想要懒散的过活的一个保护罩,而冕青越既然无意与此,又是为了什么要来参与到这场阴谋之中呢?
这恐怕只有冕青越自己知道了。
苌楚眯着眼看向走到他面前的冕青越,心中有些惋惜,然而不论他目的为何,总之对自己的不利居多。既然他就快死了,自己还费力想那么多干嘛?只是冕青越还这么年轻,只因为自己,就早早被幕后那人不得不弃掉而成了那颗保帅的车。看来这一次对方更是要恨他入骨了!
冕青越不疾不徐地走上前来,看着笑眯眯看着他的苌楚,忽然叹了一口气,望着深不见底的崖底,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终究是比不上你,其实,这魔尊之位,我坐不坐都无所谓。”
苌楚笑了:“我知道。”
“你知道?”冕青越挑眉看向他,忽然也笑了,像寒夜里悄然绽放的梅花,清冷中自带着妖艳,“也是。”他顿了顿,眼神忽然飘渺了起来,“很可惜,如果不是敌人,我们或许会是很好的朋友。”
苌楚点了点头,冕青越给他的感觉不坏,他这人虽然防范心很重,但同时也很懒,向来不想计较太多。若是一个人对了他的脾气,他并不想去管对方的身份为何,并不是没有在这些方面吃过亏,但苌楚并不以为意,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不吃亏就错过一个对胃口的朋友,那本来就毫无乐趣可言的生命可就真正如枯井一般了无生气了。
就像梵修说的那样,生命何其漫长,当你好不容易遇见时,只需享受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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