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囝看到很久不见的父亲还是比较高兴的,大老远就对父亲招起了手,甚至甩开牵着他的母亲噔噔噔向苏黔跑去。
汪文在那一瞬间表情是尴尬而刺痛的,然后看向苏黔的眼神里就多了点憎恨。
他们离婚也有一年多了,当初一贯温文娴静的汪文坚定地提出要离婚的时候苏家举家上下都震惊了。要离婚,肯定就要涉及独子的抚养权问题。苏老头一共三个儿子,二儿子和小儿子年纪轻轻都义无反顾的出柜了,于是苏黔的这个儿子成了苏老头唯一的孙子。汪文是知道的,苏家绝对不可能放弃苏小囝的抚养权,而她也不可能斗得过苏家人,所以当她跪在苏家大厅里求他们至少让她把这个跟她相依为命了七年的亲骨肉养到十岁的时候,苏家人又一次全体震惊了。
相依为命——是的,相依为命。在汪文和苏黔结婚的那七年多的时间里,汪文和她的儿子相依为命地生活着。这也是汪文坚定要离婚的原因之一:苏黔这人是没有心没有爱的,他所有的经历都投放在事业上,如果说他真的有感情的话,那么他为数不多的感情全部用来宠爱他的两个弟弟了。汪文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苏家的一个生育机器。不过说来讽刺的是,在苏家和苏黔关系最不好的两个人偏偏就是那两个苏黔放在心尖子上疼的亲弟弟。
汪文不是没有尝试过争夺抚养权,而且在苏家,苏黔的两个弟弟和大姐都是比较倾向于这位大嫂或弟妹这边的,只有二姐苏谢惜明确支持苏黔,一定要为苏家抢下这个孙子。偏偏苏谢惜才是苏家最难对付的人,她不光是国际知名的律师,还开了一间国际知名的律师事务所,且不说苏家有雄宏的背景,就冲着有她和她手下的这些能人在,法官就绝对不会把孩子判给汪文。所以最后汪文委曲求全地想了个折中的方法,她愿意净身出户,但求再让儿子陪伴她三年。如今已经过了一年多了。
苏黔看着苏小囝兴奋地跑到他跟前,一时有些尴尬。他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像电视里的那些父亲一样把儿子抱起来转三圈,但又觉得有失身份,所以最后只是硬邦邦地把三盒礼物递到苏小囝的面前:“给你的礼物。”
苏小囝小小的手捧不下那么多盒子,先接了一盒,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小脸皱了起来,撅着嘴道:“我不会玩这些东西。”
苏黔有些尴尬,杨少君却笑眯眯地弯下腰摸了摸苏小囝的头:“你喜欢什么东西?叔叔明天带你去买。”
苏小囝抬起头,睁着大眼睛脆生生地说:“杨叔叔,我想要一副滑板!我妈妈不给我买,说那个太危险!”
汪文走了过来,娇嗔地剜了儿子一眼:“胡说什么,不是上个月才给你买的么!”
苏小囝抗议道:“那是活力板,弱暴啦!幼儿园的小孩子才玩这种滑板,我要的是像小凌哥哥那样可以玩飞起来的街头滑板!那个才炫!”
苏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杨少君接过汪文手里的行李,蹲□痞笑着用胡茬蹭了蹭苏小囝嫩嫩的小脸,惹得小孩又笑又叫地抗议,然后笑道:“我们先回去,改天杨叔叔带你玩更炫的!”
离开机场的时候,杨少君满手都是行李还领着一个顽皮的小男孩在前面走,两手空空的苏黔和同样两手空空的汪文并肩走在后面。
苏黔冷冷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都是一副我欠了你八百万的嘴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坚持要跟我离婚是因为你自己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男生迷得昏了头。怎么,你们现在还在一起么?”
汪文蔑视地斜了他一眼:“我们的事从头到尾和钱生都没有关系。硬要说的话,只是他重新唤起了我对生活的热忱,让我明白我还年轻,不该为你做一个生育机器而白活一辈子。”
苏黔嗤笑了一声:“生育机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给自己定位,在我以前的认知中你不该是这样没有自信的女人。什么叫生育机器?结婚生孩子的女人都是生育机器吗?”
汪文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他:“是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曾经希望有一天你也会明白,不过从实际上看,那很可能只是我的妄想而已。苏黔,你现在的不平只是因为我成了你生命中的异数,不像你规划好的那样走而已。事实上你没什么可不平的,我净身出户,唯一放不下的只是小囝——那是我该得的一部分。还有很多我该得的,我不想和你纠缠才放弃了而已。”
苏黔就更加不明白了。这个女人为了自由甚至宁愿净身出户,当然,她的家境原本也不差,能和苏家联姻的家族绝对不是普通家族,不在意物质也没什么。但是苏黔以为她是为了她的小白脸离婚的,实际上离婚以后她也并没有和小白脸在一起,而是带着儿子周游世界去了,甚至连她娘家给的事业也不要了。真是个疯狂的女人。也许前几年的贤良淑德才是她伪装出来的假相。
杨少君先开车把汪文和苏小囝送到五星级酒店,承诺了苏小囝一定会带他去玩更酷更炫的东西以后,又开车和苏黔一起回苏家别墅。
汪文和苏小囝一离开后,苏黔和杨少君成了独处的状态,苏黔立刻又不对劲了。他不停的从反光镜里打量杨少君,脸色也不大对头,眼睛转个不停,异常失态,和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苏大少完全判若两人。
杨少君没有把车开到苏宅,而是在一条偏僻的小路就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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