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床上的两人皆愣了。
很快,奚旭尧脸上的红晕便快速退了下去,面色蜡黄地从床上起来,来不及穿上外衣,便大惊失色地从晚香身边跑了出去。
滑胎是大事。男人在床上,若不是有天大的事,绝不可能轻易在半途停下来。晚香这是拼着被祖母罚跪,拼着面壁几日的可能撒了这个谎。
“砰”的一声,奚旭尧甩上了门。
方才那样沉着不迫的奚晚香突然松懈下来,她搓了搓手心,才发现手心竟已全是汗水。她踟躇地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那样狼狈的堂嫂,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垂下头,用极细的声音说:“堂,堂嫂,晚香,晚香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殷瀼缓缓起身,把自己缩起来,抱着被子无声地哭了起来,她侧着眼睛,泪眼朦胧中似乎又看到红盖头下那个手足无措的小团子,只是这会儿她却肯如此不管不顾地冲出来,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看到堂嫂又哭了起来,晚香心疼得仿佛被一圈儿绵密的细针扎过一般,她脑子一抽,便跑到了床边,把鞋子随便蹬了,爬到堂嫂身边,如同从前堂嫂安慰自己一样,把堂嫂孱瘦的肩膀抱在自己怀中。她脖间发梢的味道还是这般好闻,带着大开的领口下莹润肌肤的幽幽体香。
奚晚香从未见过这样崩溃的堂嫂,她就这样在自己怀中无助地哭着,泪水一行一行地落下来,似乎在心里蕴了片海,永远都淌不完了一样。堂嫂通红的眼睛,让奚晚香的心都碎了。
这张床是属于她们两人的,无数个夜晚都是她们两人一起在这儿度过的,晚香决计不愿意让堂兄的气息再出现在这里。想着想着,奚晚香的眼神竟透出些不合年纪的沉郁出来。
小丫头身上永远这样温暖,如同一个小火炉一般,源源不断地把热气传递过来,让浑身发冷的殷瀼似乎又活了过来。
殷瀼伏在晚香的肩头,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任由小晚香抱着自己,任由那双软软的手在自己仅穿了一件xiè_yī的脊背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竟前所未有地感到可靠和安定。可明明抱着自己的,不过就是一个刚刚十四的小姑娘。殷瀼在她耳边轻轻叹了口气,筋疲力尽地合了会眼睛。
没一炷香的时间,殷瀼便从心神大乱中回了神。她扶着晚香的手臂,坐直了身子,似乎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端庄淑仪的少夫人,她不慌不忙地擦干了眼泪,又把自己被扯得凌乱的衣领整理好,把披散的长发挽了一个松松的发髻。这才正视了奚晚香,对她说:“你不该这样做的,你这样让祖母多失望。”
奚晚香定定地看着她,竟微微笑了出来,拉着堂嫂的柔若无骨的手:“堂嫂不要怕,晚香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殷瀼鼻子又有点酸了,她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对,便故意板着脸说:“说什么胡话,这样不懂事,堂嫂怎么放心你。”
说着,两人大眼瞪小眼,又互相噗嗤笑了出来。晚香看着堂嫂通红的双眼,心中又是疼痛又是欣慰,如同看着珍宝失而复得,她高兴地一下扑了上去,抱着堂嫂纤瘦的脖子,蹭啊蹭:“堂嫂~”
殷瀼一时没气力,便被晚香扑倒在了床上,咯咯笑着:“快起来,你压着堂嫂了!”
此事之后,奚晚香果真被祖母训斥了很久。
只是虞氏有假怀孕的把柄在晚香手上,被罚跪着的晚香盯了片刻,便不情不愿地只好出面说,当时确实是自己肚子有些疼,才慌里慌张地让晚香去找了旭尧,没想到竟破坏了两人的房事。晚香便顺着,又委委屈屈地说自己,就是为了二嫂的小宝宝考虑,当时也是慌了神,这才打搅了堂兄堂嫂,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瞅着奚老太太,让老太太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虽说奚老太太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既然虞氏自己都承认了,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让虞氏多多保重身子,也不要一有风吹草动便惊恐不已,又让坏了事的晚香抄了几遍佛经,便算惩戒过了。
奚老太太当然没把此事往深了想,只当是小姑娘黏人,觉得晚香太过任性了些,从前不是这样的性子,想着不能再惯着她了。
反倒是虞氏,她觉着那小丫头绝非简单人物,无论是一开始提议的假怀孕,还是屡屡破坏好事,那冰冷又决绝的眼神全然不像是个十四岁少女应有的,既有这般心智,想必对她的堂嫂也绝非那样简单……虞氏虽说出身不高,但总归是在江宁这样的大地方出来的人,见得多,听得也多。她细长柔媚的凤眼转了转,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晚香:我大概也算是成功扑倒了堂嫂一次呢(微笑.j)
作者:你确定没有趁机干点坏事?!
晚香:我没有!我是正人君子,从不乘人之危(′_`)
作者:笨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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