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啥?我要自杀一定喊上你?”
我们又是笑。
虽然是很荒谬很可笑也很幼稚的想法,但直到今天我仍然这么觉得,如果哪天你想死,把这事告诉了一个很亲密的人,他不问情由,不多废话,答应你一起去死,跳楼也罢卧轨也罢,这么一来,你反而没那么想死了,你会觉得还是活着好。
真的。
8、
一周云橘波诡,感觉像困在巫山蜀道,只闻猿啼声声,不见通路,面对千岩绝壁,脚下万壑争流,进退维谷——抱歉,这纯属夸张,当我这么描述给阿涵听的时候,阿涵盯我的眼神宛如我是疯子。
“你如果真那么难受,有的是逃脱之道。”他这么说。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树挪死,人挪活,并非天崩地裂的大事,怎会没有退路?
问题只在,我真想退出吗?时隔近十年,仍然不凑不巧得重逢,一个故事遇到了它的结局,得来不费功夫,我真舍得吗?
答案是我不知道。
结论是暂时顺其自然的好,随波逐流吧——
周六在家里睡了一整天,头晕脑胀得爬起来,思虑再三,为了不致发生断炊之祸,还是硬着头皮去打周末的工。
不管我为人再怎么散漫,金钱永远是每个人生存于世必须面临的最实际也最严峻的问题,除去吃穿住行,偶有点玩乐消遣,我还供着自己读书呢。的确不是什么太了不得的大学,可到底是大学不是,学费杂费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简直要让人生疑学校莫不供着一群吸血鬼不成?还好不是什么太了不得的大学,否则我岂非要倾家荡产?
于是我只能力所能及得多找些兼职,除开清洁工之外,我还在阿涵的事务所兼职跑腿——就是阿涵这人本身不怎么靠谱,给的薪水时多时少,看在患难之交的份上,我也很难跟他计较太多。
还有就是周末才干的……该怎么称谓才合适?保镖?保安?
这个工作说轻松也轻松,简而言之,就是处理酒醉的、借酒装疯的客人,烂醉如泥型的不外乎联系家人,发酒疯型的则复杂点,酒场这类声色犬马的地方不太喜欢跟警察打交道,如何妥善处置,也看老板的智慧。
我会到这小有名气的地方工作,也是有原因的,不过总的说来,还是看在钱的份上。
老板是一位徐娘半老仍然娇艳动人号称十八岁时人称“妖精”——我总暗自想,哪个女人十八岁时候不像妖精呢——的女士,贵姓简,尊称“简姐”。
到店里的时候还早,店才刚刚收拾完毕,不知是何缘故,这种地方似乎永远都是暗无天日,有人说夜生活过久了,连太阳都是黑的,这话我信。
简姐一人独坐在吧台边,雕像一般,周遭的侍者们忙忙碌碌,全不敢挨近她方圆一米,我心知这代表她心情不佳,正打算偷偷溜走,不想此姐眼尖,一下子就把我逮住了。
“小子。”
“在……”我讪笑着凑过去。
她把脸逼近得我甚至能瞅到她眼尖的鱼尾纹:“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在心中诅咒起阿涵的十八代祖宗,刚上延到第八代,简姐猛一拍桌,声量不大威严十足:“小子!想瞒我么?”
“没有的事,”我叹气,坐到隔离的高凳上,同时把脸稍微挪远一点,简姐发起脾气来除去能看到平时看不到的皱纹外,还会溅出甘霖,“我不是今天才见到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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