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渐渐西斜,宫里饮宴的酒席还没有散去,丝竹钟鼓之声隐隐传来,越发显得这宫里的热闹跟浮梦一样。
两名小宫女手捧着衣服,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娘娘感念两位姑娘对左太子殿下的相救之恩,特邀请姑娘们参加今晚的宴席,还请两位姑娘允许奴婢更衣。”
梁木樨原本不想跟皇后照面,她看了一眼顾凤辞,恰好顾凤辞也向她看过来,两人都在对方眼里读到了相同的信息。片刻,顾凤辞道:“我与妹妹不过是举手之劳,谈不得恩情,是娘娘过誉了。”
两人都不是会为难下人的人,任由她们换上衣裙,挽起头发。两个女孩子年纪都小,脸庞稚嫩,无论如何看上去都不像是会长途跋涉护送太子回来的人,倒像是被保护的那个。小宫女心头虽然疑惑,却碍于宫中的规矩,并不敢多问。
她们不说话,梁木樨和顾凤辞自然不会主动跟她们攀谈,沉默地换好了衣服,已经到了华灯初上时分,宫里的纱灯渐次亮起,宛如天上的繁星。
梁木樨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裙,在宫灯的映照下,越发显得整个人如一团烈烈燃烧的明焰。而顾凤辞则是一套湖水蓝裙子,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柔和沉静。
宫女在前面引路,走了一会儿,梁木樨忽然顿下了脚步。顾凤辞奇道:“怎么了?”
梁木樨轻轻在她手指上捏了捏,声音很轻:“要开始了。”
顾凤辞神色一肃,就见小宫女转过身来:“两位姑娘,请这边走。”
梁木樨在宫中生活了四年,如何不知道她带路的方向根本不是宴席所在的大殿,她心头冷笑一声,两步上前,一下拔出头上的发钗,抵在了小宫女脖子里,喝问道:“说,你究竟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刚才还软萌的小女孩突然之间变成了凶神恶煞,小宫女吓得花容失色,嗫嚅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听说了两位姑娘的狭义之事,想要见见两位姑娘,姑娘,姑娘不必惊慌……”话虽然说得还算顺,却因为害怕,声音颤抖得厉害。
“木樨!”顾凤辞摇了摇头,走过来拿起梁木樨手里的发钗,帮她插回头上。
小宫女长舒了一口气,继续在前面引路。
皇后住在元坤宫,距离前面宴会的重华殿本就不远,顾凤辞以前经常被姐姐接到宫里来小住,也曾去过元坤宫,此时旧地重游却早已物是人非,难免触目伤怀。
梁木樨看她神色不对,轻轻地叫了她一声。顾凤辞摇头道:“我没事。”
元坤宫其实并不大,只是修建得极为精致,又毗陵御书房,便被定为历代皇后的居所。
皇后斜靠在软塌上,梁木樨的印象中皇后的身体一直就不好,此时面对这个前世曾经死在自己手上的高贵女子,她心里无端地生出了很多感慨。
皇后平日待人十分温和,但你要是由此便认为她是一个温和的人,那便只会连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此时她靠在软塌上,硬是将梁木樨和顾凤辞二人拉到身边,拿了糕点水果给她们吃,询问她们一路上可还平安。
梁、顾二人既然知道这一路上的追杀都是她安排的,自然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专挑了路上遇到的趣事来讲,仿佛那些风雨里的追杀并不存在。
皇后兴致似乎很高,又叫人重新上了几样点心,说:“等会儿晚宴上那些老臣总是敬酒来、敬酒去的,无趣得很,咱们先吃一点垫着肚子。”她说话的语气也十分慈爱,仿佛梁木樨和顾凤辞是她喜爱的两个晚辈。
吃了糕点,梁木樨似乎头渐渐沉重起来,勉强用手臂支着,只听皇后温柔的声音道:“觉得累了,就睡一会儿吧。”她就真的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过去。
“娘娘,都准备好了。”一个声音说道。
“很好,带进来让本宫瞧瞧!”
过了片刻,有脚步声进来,皇后似乎很满意,说道:“扮得还算像。”
旁边一个人尖细着嗓音道:“娘娘,这个无影阁是江湖上最擅长易容的门派,他们用的都是真正的人皮面具。”
“嗯,去吧!”
“娘娘,这两个人……”
“先关到密室去。”皇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过了片刻又开口道:“这件事不要让牧阳知道。”
“是。”
接着便有人将梁木樨扛起来,走了出去。她在宫里生活了四年,还真不知道元坤宫里还有个密室。
晚风徐来,前面传来一阵钥匙打开锁的声响。被一个太监抗在肩头的女孩子突然睁开了眼,原本软软地垂在下面的手突然抬起来,一跃而起,一个手刀便切在了小太监的脖子里,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被她放倒了。
而被另一个小太监扛着走在前面的顾凤辞也同样睁开了眼睛,手里一柄尖利的簪子就往那小太监的腰间扎去。只是不等她扎实了,梁木樨已经飞快地一个手刀将小太监砍晕了。
走在前面的领头太监突然听不到身后的动静了,疑惑地转过头来,就见红影一闪,他都没来得及看清来的是什么,便晕倒在了地上。
顾凤辞道:“他们怎么办?”
“关到密室去!”
顾凤辞会心一笑,两人合力将三个太监拖到了密室,接着换上了两个小太监的衣服,一路向外面摸去。
皇后本以为自己找了两个人代替梁木樨和顾凤辞,就能将她们囚禁起来,可是她低估了两个女孩的能力。她们本就知道路上那些杀手都是皇后安排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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