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讓他意外的,是父親在看見他之後的沉默,一句他意料中的責駡也沒有,只是,不願正眼看他。
反而是母親梁秀,一看見傅語邦的出現,立刻上前緊緊的抱住他,語帶哽咽的低喚兒子的小名。
「媽......對不起...我......」傅語邦鼻頭又是一酸,眼淚滾滾而落,滑下美麗的臉龐。
「不用說了,回來就好......」梁秀心疼的摸摸傅語邦多年來未剪的及腰柔軟發絲,因為工作的需要而染成茶色。
然後視線一轉,看見了四個她看大的孩子也站在走廊邊,眼眶微紅的,也是不敢相信傅雨慈就這樣子過世了。
「秀姨......」他們呐呐的喊著。
梁秀看著他們,露出哀傷的微笑。
「你們......也都來啦!」
「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只是短短的五年沒和雨慈連絡而已,竟然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世事......真的很難以預料。
雨慈......才二十六歲啊!老天爺怎麽能夠這麽狠心殘忍?難道紅顏就真的該薄命嗎?
「小邦......你先進去看看小慈吧!我想......她會很高興你回來見她的。」說著,梁秀一陣鼻酸,好不容易兒子回來了,女兒卻香消玉殞,註定無法再相見。
紅著眼眶,傅語邦慢慢的走進了停放著傅雨慈屍身的太平間,她就躺在那,靜靜的,不會再起來了。
唐律靜靜的跟在他身後,看著傅語邦掀開了蓋在傅雨慈身上的白布,沉默不語的俊容閃過一絲痛苦。
顫抖著手,傅語邦輕輕的撫摸著她那蒼白冰冷而僵硬的臉龐,還是難以接受她已經永遠離開他的事實。
她說,會一直支持他追尋自己所愛。
她說,會為他的音樂一直加油,永遠當他的頭號歌迷。
她說,他們這對在這世界上比任何人都親的姊弟,會一起快樂的活到老、玩到老。
她說......
腦海中,原本亂成一團的思緒突然的化作一片空白,什麽都無法想,什麽也無法思考,心像是被狠狠的掏空大半。
只是離開家裏八年、五年多忙的沒時間和慈連絡而已,她竟然就這樣的永遠離開了自己?
這是老天爺對他的懲罰嗎?因為他愛上了不該愛的同性,所以要讓雨慈代替他贖罪?那為何不直接對著他來就好?為何總是要用這種最殘忍的方式來讓他痛不欲生?
「語邦......你別這樣,哭出來對你好一點......」唐律看著那張臉龐沒有什麽強烈的悲痛,只是,有著無比空洞的讓人心驚,有些不忍的說。
那種表情,比哭相更讓人覺得心疼與心酸。
「我......哭不出來...」他抬起頭,露出一個哀傷的笑。
他想哭的,但是,眼淚卻流不出來,整顆心空蕩蕩的,好像整個人的動力都被掏空,沒有了知覺一樣。
他還有什麽可以「感覺」的?
五年前他失去了自己所愛的人,五年後他失去了唯一的姐姐,生命中兩個支持他走到現在的支柱完全崩潰瓦解,他還剩下些什麽?
心少了一半,他可以強忍著活下去,靈魂的另一半沒了,他還能怎麽做?誰來告訴他?
同樣站在傅雨慈身畔的唐律,靜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
「慈最後的心願,是希望你能夠回家,和爸媽住在一起,代替她守著她未完的孝道。」唐律當然希望,慈最後的這個心願能夠完成。
只要是慈想要的,他從來就不會拒絕的盡力為她做到,尤其,這是慈的遺願。
「回家......」低垂著頭,傅語邦低喃著那兩個字。
該回去嗎?這是慈的最後心願,身為她唯一掛念著的弟弟,他是該實踐她的遺願,可是......
他回的去嗎?
他敢面對父親那樣的嫌惡表情嗎?
他忍受的了父親的冷潮熱諷嗎?
他......做不到。
他想,如果天天面對父親的辱駡,他是會崩潰的,否則,八年前他不會離開家了。
對於別人的歧視眼光,他可以接受、可以不在乎,但是他無法忍受最親的家人任何一句傷害的言詞。
唐律知道他在顧慮什麽,也知道那個哽在他心頭的刺是什麽樣的刺,開口消除他的顧慮。
「爸如果真的反對你回家,不會讓我去找你回來,如果真的一點都不想見到你,剛才他大可離開,不必陪媽在走廊上等著你。」有一些事情,不能只看著表面,表面上乍看是一回事,但從細微處仔細觀察,就會發現許多一開始沒發現的地方。
傅翔雲心情上是矛盾的,雖然他一時之間還是無法接受兒子的性向,早上的時候甚至強烈的反對讓傅語邦回家,但唐律發現,當傅翔雲再度的看見兒子時,看似冷淡,眼中卻有一抹激動的色彩。
看見久未見面的兒子,什麽反對排斥的早就拋到腦後,沒有向妻子梁秀那樣激動的擁抱與態度,是因為他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兒子吧?
「真的......嗎?」傅語邦的表情是脆弱的,帶著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神情看著唐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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