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很满意,“看来你这儿的确是个好地方。”
苏珊说,“你放心,来我这里玩的没有不满意的。”他叫了一个看起来文静的雀斑女生,“看起来够英式吧?我特意为你那个宝贝伯爵先生准备的。去吧,把伯爵先生带到二楼去。明天早上之前不要让他出来,你要是能把他口袋掏空了,算你的本事。”
沃克冷笑,心想,他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全在我这里。
楼下的派对已经告一段落。目送格林被那女孩儿送上楼,沃克守在楼下睡了一会儿。
他觉得自己像是睡了很久,从一段长长的黑暗中醒来,然而窗外的天空还是沉郁而黯淡的,星云远在宇宙,缥缈冷清,花香则在近处,若隐若现。
“还是英国的大麻闻起来更好。”有人轻轻地说。
沃克坐起来。他看见格林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只勾出一层浅浅的亮光,格林吐了一口烟,显得有点狼狈,“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在那个女孩子身上了。抱歉。”
沃克摇头,“不,你比上一次有进步了。为什么不再房间里多睡一会儿?”
格林沉默。沃克以为他还没醒酒,“还好吗?苏珊给你挑的那个姑娘应该很温柔。”
“的确。”格林说,“她很温柔,我能回味起那个感觉。女人的身体,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又湿又软,像一片泥地,陷在里面的时候让人浑身哆嗦……”
“哈哈哈哈,那不是挺好的吗……”
格林拿起外套来,头也不回,“我想走了。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好。”
他走起路来还有些不稳,头疼地要命,走下楼梯的时候差点一脚踏空。沃克扶了他一把,抱怨道,“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慢点。”
格林疏忽抽回了手,表情有点奇怪,“没事,我可以自己来。”
沃克怔在原地,只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上了车格林靠着车窗养神,沃克觉得气氛尴尬,问道,“你的手杖还没有修好吗?”
格林叹了一口气,“当了。”
“当了?”
“换了五百美金。”格林的声音有点哑,“以后赚了钱再赎回来吧。”
沃克哑口无言,“你不需要这样……”
格林的目光已经抛向了远方,“没关系。”
沃克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他们就这样沉默着回到了公寓。格林似乎心不在焉,连晚安都没有说就把门砰一声关了起来。沃克有些失落,他挖空心思也没有想到今天晚上的哪个细节不对。他融入了人群,和那帮富贵公子哥打成一片,也得到了苏珊的信任。这说明他开始适应这种交际了,这是好事情不是吗?有什么值得不开心的呢?沃克没有想明白。
第二天格林似乎又变回了往日的模样,他仍旧呆在书房看书,只有吃饭的时候下来。
但保尔比其他人要敏感,“他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们昨天不是进行得还可以嘛。”
“大概是失处过后的抑郁期。你懂的,女孩子们总有这么一个过程。”沃克调侃。
保尔一边剔牙一边看报纸,“他不是自愿去的嘛,回来又一张苦脸。昨天晚上不顺利吗?”
“还行。互换了一些名片,认识了一个从墨西哥走私烟草的小开,苏珊结识的人很窄,多半都是些新贵,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那接下来呢?”
沃克数着手上的邀请函,吹了一声口哨:“狂欢!”
第十五章
对于格林来说,1925年的夏天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
其实已经八月了。门外的橡树叶悄然转黄,纷纷的落叶与邀请函落在兰道尔公馆的门口。
他们又去了两次黛拉花园,格林陆续收到一些新人们的派对邀请函。于是他换上晚装,投入社交季的狂欢里。保尔的“鹦鹉训练”也终于开始生效,社交这件事像是走上了正轨。
其中那位从事墨西哥大麻走私生意的小哥与格林走得越来越近。他姓莱利,这个姓氏在新墨西哥州有些来历。他的祖父曾经是有名的牛仔,还成立了牛仔政治联盟,共和党的忠实拥趸。老莱利一生经历林肯、约翰逊、格兰特……六任共和党总统,克利夫兰(民主党)上台后,他愤然叫嚣要去华盛顿抗议,并辞去联盟主席的位置。麦金利*遇刺身亡后两个月他心怀着天下离开了人世。为了纪念这位令人尊敬的老先生,至今仍然有一间联盟成员经常去的酒馆叫“莱利”。这个姓氏在新墨西哥州也保留下来了深远的政治影响力。
莱利比格林小两岁,性格像他祖父奔放豪爽,一身江湖气。他坦然表现出对格林的喜欢,甚至几次邀请格林出席家宴。于是沃克有了一点突破。他盯上了莱利的母亲——温斯特?莱利夫人。
(*麦金利遇刺:1901年09月总统威廉?麦金利遇刺身亡。)
莱利夫人是个典型的马蒂尔德(莫泊桑)。这个女人喜欢光鲜亮丽的打扮,整日里像只雉鸡一样招摇,总穿一条孔雀蓝色的亮片裙子,颈部和手臂上挂着大串珠宝。她的头发像狮鬃一样卷曲,用红色的发带打一个硕大的蝴蝶结绑起来,开散在脑袋周围一圈,大俗大雅。
沃克乍见她,便如见到了莱利家族这颗鸡蛋上面一条清晰可见的缝。他想破开鸡蛋,攫取里头新鲜美味的蛋液,就要先从这条缝上下嘴。
莱利夫人喜欢格林,她站在他面前,用沃克的话说,就像一头河马与一只小鹿相对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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