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闻言,霎时转悲为喜,热泪盈眶。
绚烂多彩的烟花声声拔地而起,一朵接着一朵,争先恐后,错落有致的绽放在月明星稀深蓝色的夜色中。寿宴已到了最后,皇帝陪在太后身边赏烟火,总算是得了闲暇的岑修儒找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对付手臂和颈窝的疹子。现下没有办法见大夫,只能靠挠挠,好在这次茴香碰的不多,约莫着过一天也就褪了。
四周很暗,只有烟花偶尔的光亮,岑修儒靠在假山石上正挠的舒爽,猛然间听见耳边“啧”了一声,惊惧侧头,见到的人竟是刘吟。
“刘将军……”见刘吟眯着眼看着他,岑修儒有些不自在的放下了手,却是被抓着双臂一下按在了假山上,他整个后背贴在咯人的假山上,吓得差些咬了舌头,支支吾吾道,“那。那玉佩……”
“玉佩?”刘吟视线下移,看到他空荡荡的腰间,竟笑了笑,“哦——取下来了,主动认错,还算老实。”
刘吟好像并不打算因为玉佩的事儿找自己的麻烦,岑修儒有些庆幸,却又立刻想到,那一定是因为生疮的事要找自己麻烦了!只是刘吟抓着他手半天,既不开口嘲讽,也不动手打人,倒让他又糊涂了起来。
刘吟看着他满腹心事的样子,倒是装得更严肃了,凑近他耳边许久,才低声开口。
“别挠,都快破皮了。”
刘吟说完,便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同时也松开了他的双手。
“?”
被哈哈笑着的刘吟松开了双手,岑修儒一怔之下才明白刘吟在说什么,但却立刻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看着刘吟似乎心情很预约的趴在旁边的假山上大笑,他有些手足无措,傻站在一边也干笑了几声。
刘吟笑了半天终于是停了,半晌,才喃喃问道:“建丰侯可担心过,自己有一天就这么死在皇帝手里?”
“……为什么?”自皇上登基之后,性子便转变了许多,如今也愈发的知轻重,刘将军所说的事,小时候被欺负惨了曾担心过,可如今的岑修儒却是全然没有想过。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没有什么为什么。”
岑修儒自小学的便是儒家之中三纲五常,“君事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的思想在他心里已是根深蒂固,听见刘吟如此说,他垂下了眉毛,想了半天,无奈道:“若真是那样……也是没办法。”
刘吟看着他,也没有对他的想法评头论足,只是闭上了眼,许久才低声道:“……你是有办法的。没办法的人是我……”
“?”
见刘将军喃喃说了一句什么,岑修儒没有听清,刚要发问,便见刘吟转移了视线,眼睛一亮,恢复了一贯的笑意:“你看。”
顺着刘吟的目光追去,岑修儒在假山边的碎石中看到了一只死去的蝴蝶,心顿时凉了半截。如今时节京城早已不会有蝴蝶,这只蝴蝶,正是方才为太后贺寿的千蝶中其中之一。方才让那些冻僵的蝴蝶飞舞散开,恐怕已是耗尽了它们的最后一丝气力。
见岑修儒眉头微蹙,刘吟笑道:“没必要内疚,京城这么冷,这些彩蝶放飞之后本来就难逃一死。”说到此处,刘吟又是敛了笑,淡淡道,“它们的性命……本来就是被利用的。”
“……”
“为博他重视的人一笑,别说千蝶,哪怕是人命,也是做得出来。喜欢的时候你是烟火,是萱草,不喜欢的时候你就是灰烬,蝴蝶。”他看向站在一旁还没听出弦外之音的岑修儒,缓缓逼近了一步,在对方后退躲开前便抓住了他的肩膀,凑近道,“你喜欢的那个皇帝,就是这么一种人。”
从开始的困惑不解,到听到最后,岑修儒才意识到刘将军说的是何等大逆不道的话,肩膀被捏的生疼,他试图推开刘吟的手却只是徒劳,只能反驳:“刘将军同皇上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挚友……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挚友?”刘吟脸上又一次浮现出诡异的笑意来,“和皇帝做挚友?你脑子是不是有坑?”
岑修儒嘴上说不过刘吟,只能在手上使劲,好不容易终于是推开了他捏着肩膀的手,却不想下颌又被抓了住。刘吟一副无赖的模样靠得更近,另一手直接钻进他领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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