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御在他娘怀里探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小毛孩儿长得跟他并不相似——这是王宪嫄没办法偷偷把儿子和女儿身份交换过来的致命失误。
说是孪生子,刚出生的时候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连王宪嫄自己都分辨不清,可是过了几个月,在百天的时候就已经有明显不同了。到了如今长到两岁,除非指给个瞎子看,不然没人相信这俩小奶娃儿能是同一个人。
刘御他哥刘子荣长得像这具身体的爹武陵王,刘御却越长越偏,既不像爹也不像娘,经常引得不少人过来打量。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长得像自己上辈子,凤目柳眉,略带些女气,嘴唇削得极薄,笑起来的时候只动一边嘴角,带着股薄情寡恩的味道。
刘御此时探头看着前方,床榻上的奶娃儿面色有点发青,眼睛是圆睁着的,眼白上翻,一看就是已经咽气了。
武陵王刘骏搂着刘子荣眼睛泛红,一叠声让人另找大夫来看看,又去拉浑身发僵、哭得差点昏死过去的王宪嫄,嘶声道:“你别哭,别哭,荣儿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他的目光顺势往下看,妻子怀里一个挺漂亮挺漂亮的小孩儿正面无表情看着他。王宪嫄偷偷掐了刘御一把,后者扭头扫了她一眼,却并没有配合地哭出来。
王宪嫄颇有点手足无措,刘骏一眼就看出来了,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无妨,玉儿还太小,不明白这些的。”
三岁的小孩儿才能够正式起名,不过刘骏为了显示自己对嫡长子、嫡长女的喜爱,已经私下给他们起过名字了,刘子荣、刘楚玉的名字在王宫里早就叫开了,就是不能在玉牒上明确写上。
在这样让人着急上火的情况下,丈夫的体谅就显得格外珍贵,王宪嫄果然很受感动,把头埋在他怀里不断呜咽。
刘骏也鼻头涨红,双眼酸涩,一边抚摸着王宪嫄的头发,一边抬头望天。
刘御冷眼看着他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用袖子拭泪,讥讽地牵动一下唇角,这副做派一摆出来,真看不出此人就是弄死刘子荣的罪魁祸首。
要怪就怪王宪嫄母族势力太大了,父亲王偃的玄孙、尚书王嘏的儿子,祖母是东晋孝武帝公主,母亲是宋武帝第二女吴兴长公主,哪一个拿出来都不是一个武陵王能够随便得罪的。
武陵王是个有野心的男人,刘御老早就预言自己的便宜哥哥活不长,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就动手。
刘御左右看了看,抬手帮便宜哥哥合上了圆睁的眼睛,他顺手搭在刘子荣手腕上探了探,见果然没了脉搏,轻轻眯了眯眼睛。
以往刘骏并没有多在意过王宪嫄的身份,看得出来他对刘子荣也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就是这半年才下的毒手,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他骤然改变了心意?
☆、刘子荣的丧礼
武陵王嫡长子刘子荣的丧礼格外隆重,刘御顶着长公主的名头,坐在他娘怀里,隔着一道屏风,冷眼看着前方影影绰绰走动的人影。
“玉儿,你该哭,乖,哭一个……”王宪嫄自个儿哭得跟个泪人一样,她是真伤心,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没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听到那个粘掉牙的称谓,刘御不是很想搭理她,低头摆弄自己腰间挂着的护身符,这个是他爹刘骏死了长子后,特意请大法师开光,给长“女”求来的。
刘御刚拿到手的时候,趁着左右没人,特意检查了一下,发现里面并无不妥之处,便放心戴着了,看来刘骏真没把一个长女放在心上,只弄死了长子就不再管他了。
刘御现在还没有想明白究竟为啥刘骏突然要翻脸不认人,看他在丧礼上的表现就知道,人家是真伤心,一个大男人当着臣子的面,要面子,可还是止不住低头拭泪,显然对他哥刘子荣确实感情深厚。
他蹬了蹬腿,顺手把护身符扯下来丢出去老远。
王宪嫄的贴身侍女红儿赶忙一溜小跑,弯下腰帮他捡了回来,给刘御系在脖子上,明知道小奶娃儿听不懂,也温声细气叮嘱道:“大殿下,这个是王爷专门为您求来的,您可千万带好了。”
刘御扭头不搭理她,继续把护身符往外丢,红儿瞅瞅王宪嫄惨白的脸色,丝毫不敢耽搁,再次小跑着把东西捡了回来。
刘御最近这几天看红儿很不顺眼,就是因为这个女的从中阻拦,他三天前才没有成功把奶妈赶走。
当然,红儿把话说得无比好听,什么“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王妃还是万事小心为妙”“大殿下刚走,各位娘娘都盯着您呢,万一从奶妈方面入手真走漏了风声,那可如何是好”,哄得王宪嫄绝口不提给他换奶妈的事情。
虽然王宪嫄和红儿对此都讳莫如深,刘御其实一点也不怕事情被曝光,刘子荣已经咽气了,现在的他毕竟是武陵王目前唯一的儿子,刘骏刚没了个大儿子,说不定知道了原来自己一直以为的长女其实是次子,反倒会小小地高兴一下呢。
不高兴也无所谓,就算被这个身体的亲爹冷落,对方肯定也会给他恢复正儿八经的男儿身,刘御宁愿去冷宫吃糠喝稀,也不愿意顶着刘楚玉的名头过一辈子。
王宪嫄才不管这些,“女儿”丢不丢护身符的小破事儿她根本没放在眼里,拧着帕子一个劲儿直哭,泪珠滚滚,拭之不尽。
刘御看得越发不耐烦,到了后来见红儿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也懒得再遛她了,自顾自低头拨弄着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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