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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死的早,是堂伯和堂伯母把我养大。我堂伯是个读书人,但是却不愿科举,也不要同乡举荐,说是“胡夷在朝不为官”,所以我们一家人一直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我十四岁那年,乡里拉壮丁当兵,这时我堂伯家的堂兄才刚刚十六岁,身子骨瘦弱的风都能吹跑,我却喝水都长个,我想了想,冒了我堂兄的年纪,去当了兵。
当兵好歹不会饿死,吃喝都管饱,每个月发的军饷我就托人送到了家里,我只希望堂伯的“骨气”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兵营里的生活很枯燥,我却发现自己很适合这种单调的生活。每天出1操,习字,练武,巡营,以及……杀人。
我其实很喜欢读书,但我这黑皮魁梧的形象自动就被人打上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烙印。我总算是知道了猛张飞的苦恼。可惜我不会画美人图,不然我肯定要画上几幅烧给他,聊做慰藉。
兵营里的书记官楚悦看出了我的野心,带了兵书和史书给我,教我兵法,教我韬略。我很感激他,将他视为我的良师益友,无话不谈。
等我二十四岁那年,我已经混上了“威武校尉”,楚悦也在后勤里混了个要职,富的兵营里的兄弟恨不得夜夜套他麻袋。
我有时候想,他刻意结交我这个好友,是不是就是担心着这一天呢?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这个年纪还没有成婚,在我们乡里还是很少见的。堂伯母派人叫我回家,说是给我找了几个同乡的姑娘,要我相看相看。
我一直觉得娶媳妇这个事很麻烦,单身汉的日子过得也挺好。楚悦一直觉得我这个人没有意思——去馆子里吃饭,大家都觉得好吃的菜,我没觉得有怎样,真的行起军来,粗糠烂菜我也觉得不难吃。别人觉得好看的姑娘,我觉得无非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也没比别人多出个花儿来。
当然,身材好坏我还是能看的出来的。我又不是瞎子!
堂伯母给我找的姑娘都是家里穷的活不下去的,或者是年纪太大嫁不出去的姑娘。我对年纪或者对方家里如何无所谓,但总觉得成婚这种事吧,总要你情我愿才好是不是?我这个人长得不好看,又是穷当兵的,别人家的姑娘看着我,总是一副“忍辱负重”或者“卖身养活家里”的表情,这让我难受地紧。
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邱冰。
她皱着眉堵在门口说跑想占她家房子的亲戚的那个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她并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哭啼哀嚎,只是冷冷地盯着那个堂兄,一字一句地说着昔年她父亲在时为他家做过的每一件事情,详细到那一天砌了几块砖,种了几分地,都清清楚楚。她那不屑的眼神像把刀子,连我这个刀头上舔血的人都激动了起来。
我大概当兵当坏了。我觉得自己找到了想要和她过一辈子的女人。
我让堂伯母去邱冰家提亲,带上了自己在军营里攒的二十多两银子。邱冰已经十八岁,在家里守着幼弟和病母,日子过得很是艰难。我虽然年纪很大,但并没有什么毛病,也愿意接她的弟弟和母亲一起过来住。我在乡里起了一间大房子,我相信她不会拒绝。
这么做有些趁人之危,我知道我的条件这样的姑娘应该不会拒绝。兵法有云:“就势取利,刚决柔也。”我是真把娶老婆当打仗一样看待的。
堂伯母回来了,表情有些不太高兴。那姑娘答应是答应了,但是想见我一面。伯母觉得这样的姑娘有些太过随便,我却高高兴兴地去见她了。
堂伯母说穿着军中的衣服去见姑娘不太好,可是我总共就这么几件衣服。若她真要嫁我,总要习惯我“穷当兵”的身份。若不是和楚悦交上了朋友,现在我估计真的连娶媳妇盖房子的钱都拿不出来。
那一天,她站在屋里,我坐在屋前,我们聊了一个下午。我也没说些什么,就是说了下自己的情况,一年有半年要在军中,收入,爱好,以及一些对她的看法。
她听到我会写字,眼睛一下子亮了。
半年后,我娶了邱冰。她是个好姑娘,种田、纺织、做衣服、养家禽,每件都做的很认真。我也尝到了娶老婆的好处,每次休沐时就顶着一堆人的羡慕眼神往回跑,连楚悦都打趣我“一沾了荤腥就忘不掉了”。
管它呢,人伦大事,谁也不能拦着。
后来,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姑娘,邱冰很失望,觉得没给我生个小子。我却很喜欢姑娘,觉得她长得很像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说这个话,她就更沮丧了。
再后来,我们又生了二丫头和一个儿子。儿子很听话,长得很像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原来也是官宦之女,胡人有几年大肆搜刮女人充塞后宫,我的母亲才便宜了我的父亲。他的聪明也像我的母亲,说话早又懂事,从来不让我们操心。儿子三岁时,我给他开蒙,他识字极快,让我非常惊喜。
我觉得这辈子已经值了。
天启四十七年,中原突然大旱,三年里土地颗粒无收。官员横征暴敛,朝堂里胡人们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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