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魏表情非常认真:
“三太子有时候也会化作人形来陆地上抓良家妇女的。”
‘光着脚就光着脚,我应该走回去的’,廖晋想。
在玄魏美其名曰怕伊天又来找廖晋寻仇更怕三太子夜袭并自作主张直接把车开进自己家地下车库后,廖晋又一次深感自己很傻很天真。
总是有这么些人,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口水就开花。
“这么晚了你回去也不方便休息一晚我明天送你回去。”
“不不不很方便我可以走回去。”
“那不行天气预报说今晚要下雨。”“没事我不怕淋。”
“你没听说过雨夜屠夫的故事吗?我讲你听!”
“....”
“那,是一个很有名的都市传说..”
“够了!你家在几楼!电梯这么久不到我们走上去吧!”
“难道你不知道午夜后楼梯的鸣泣...”
玄魏的家,对于属于他这种地位的人来说,并不算大,因为——连最起码的客房都没有。
玄魏说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
廖晋觉得不妥当:“那不行...”
某人恍然大悟道:
“原来你怕黑想一起睡?”
廖晋头也不回关上浴室的门,留下某人在原地笑得欠踢欠打欠踹。
直到他洗完澡出来,看到玄魏在阳台抽着烟打电话,男人脸上表情并不是在他面前的嬉皮笑脸,而是不可多得的正经。
发现沙发上已经摆好了一床枕头被子,是玄魏自己准备的,他觉得即便那个人老爱表现得不着调,但真任由他去睡沙发自己脸皮就太厚了
缩进沙发的被子里,透过阳台玻璃门他看着那个男人的背,渐渐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事,大概5年前,那个男人破门而入,室外刺眼的阳光瞬间侵入了那个昏暗的再往后几年里无数次带给他梦魇的房间。
没有行动能力的他被刺得睁不开眼,心脏跳得奇快。
他用发白的颤抖的手挡住阳光,耳边是声声惨烈的叫喊和枪声,这个房间顷刻之间仿佛就注满了杀戮。然而他却感到这,仿佛是上帝带来的礼物,是一份从未有过的平静,在他内心深处。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眼睛适应,他恍惚间在人与人的缝隙中看到那双杀红了的眼,以及那人脸上身上溅着的鲜红的血。
他当时大概是张了张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想原来不是上帝,来拯救他的——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思绪还在蔓延,突然他却感到身子一个失重,赶紧睁开眼,他发觉自己连人带被子被抱了起来。
眼前男人的脸与多年以前的影像重合,只是多年前的那张脸被时间与记忆侵蚀得遥远而模糊,而现实这张是这么的近在咫尺。他不由自主伸手抚上那张脸,想帮他擦干脸上的血,再反应过来却发现似乎全是错觉。
我还没看清你的脸,难道我能告诉你我怕黑夜与血?
第二天廖晋在床上醒来,发现沙发上的玄魏已经不见了。
阿仁在国外的时候当过雇佣兵,上过伊拉克战场。
但他很少跟别人就这件事探讨过,因为在战场上除了那些飞机坦克大炮死尸、 拿快死的战友挡子弹、围观战友虐待战俘比如tuō_guāng了在碎玻璃碎做一千个俯卧撑屁股插着棍子的小事之外,阿仁觉得真没什么可说——更别说那时候伊天是他并肩作战的战友这种小中之小的事。
阿仁是一员猛将,虽然他喜欢吃棒棒糖,但这不影响玄魏交代的事情他总能完成百分之一百,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若偶尔多了一分少了一分,也是小凝的错。也许因为曾经是军人的关系吧,对任何任务他从来不会问“为什么”,更不会说“不”。
不知道是谁说的,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人,总会在一切可以让他拼命的机会上,竭力地不顾后果地甚至仿佛一心赴死般去做。或者是因为别人死在战场上,而他们没有,他们觉得亏欠死去的那些人,所以想死得其所。
按我说,他们的灵魂留在了战场上,他们卸下一身装备后失去了拼了命去保护的东西。他们走进社会生活,需要重新去适应重新去找寻那个东西,而很可惜的是,大部分人寻找了一辈子,到死那天都找不到。
阿仁几年来第一次违抗了玄魏的命令,放了伊天。
他连“为什么”都没有问自己,更没有去想后果。
而是觉得就该这么做。
他和伊天并不算关系好,应该说他和谁都是那样,当然除了从来不按理出牌的小凝,从一开始贴他冷屁股到后来出双入对变成习惯。
说回伊天吧,其实兴许阿仁并不是在救他,而是在拯救自己,挽回自己那段过往,那是除去满身伤疤弹痕以外的所谓“证据”。
谁知道呢?
谁知道是不是出于这个理由呢?
谁知道后来为什么玄魏非但没有惩罚他,没有把他吊起来打,更连提都没再提起呢?
就连阿仁自己,都感到有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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