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房里的下人,无不将心思放在了那神智不清的二公子身上,唯有负手立於床前的白杳白丞相,看似神色端凝,其实幽深难测的视线,却一直像鱼戏并蒂莲一般的,在那眉目相似却又风姿各异的玉家两兄弟之间游移……
最终微微俯下身去,一手放於玉长揖稍嫌瘦削的肩上,一手去轻抚玉青辞那布满泪痕的脸,沈声劝慰道:“长揖不必太过伤神,本相已遣人快马加鞭,赶去京城请那专治疑难杂症的太医,定能将青辞的病治愈。”
玉长揖搂著神智不清的二弟,不太自在地缩了缩肩膀,红著眼睛向他颔首致谢:“多谢丞相,此番二弟能平安归来,也是多亏丞相搭救,丞相的大恩大德,玉家上下没齿难忘,定当鼎力相报……”
“长揖哪里的话,本相与青辞师徒一场,与你又是多年旧友,曾蒙不弃多番接济,若说是大恩大德,理应是本相鼎力相报才是。”白杳唇角淡淡噙笑,眼底却依旧深若幽潭,未起一丝波澜。
昏迷不醒的玉青辞,在大哥的悉心安抚与照料下,终於还是渐渐恢复了神智。
虽然身体尚且虚弱,但还是不顾大哥的劝阻,执意亲自去城楼下看那匪头的首级,可惜不知是谁抢先了一步,将那首级取走了,连最後一眼也没能让他瞧见……
失魂落魄之下,唯有在深夜里遣走所有的仆从,将三弟留下的那块白玉佩,独自亲手埋葬在了别苑深处,书房的轩窗之下。摆上一块年糕,斟上一碗好酒,烧了些香烛纸钱,又移植了几株莘草为碑,芳草凄凄,碧叶亭亭,从此相依相伴,终日都能相见。
做完这一切的祭奠,玉青辞似乎已然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倚著墙根缓缓跪坐於坟前,用那沾满泥土的手,抚著自己尚且平坦的下腹,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嫋嫋青烟,将原本皎洁的月色晕染。
恍然又看见,那个蛮横粗鲁的匪头,仰头咕噜咕噜饮尽烈酒,然後将酒碗一摔,抹著长满胡茬的下巴,哈哈大笑:“痛快,痛快!二十年後,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如今想起来,那快意恩仇的土匪生活,也不失为另一种无拘无束的选择……还有那古铜色的肌肤,粗糙的手掌,虬结的肌肉,坚实的臂膀……都是那样鲜活,又带著点不合时宜的率真……原来伏龙山的土匪窝给他留下的记忆,并非只是痛苦和屈辱……
年莘……失散多年又好不容易找到的三弟年莘,当他开始想念的时候,却已经,死了?
年莘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要一个孩子传宗接代?
而他的腹中,如今正珠胎暗结……是与亲兄弟媾和luàn_lún後的孽种?!
但,既然是年莘生前的遗愿,既然自己曾亲口允诺过,就算是luàn_lún的孽种,也要为年莘达成所愿!
所以,他如今已无暇哀痛,亟需解决的最大麻烦,就是如何能在白杳的严密掌控之中,顺利地将这不该出世的孩子生下来……
还有那白杳,从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今夜在坟前对月立誓,愿不惜一切代价,有朝一日,定要他如数偿还!
作家的话:
才发现此文好像挺慢热的,估计还要过好几章,才能真正开始高潮,捂脸
最近很多孩纸们都在水深火热地考试吧?状元年糕保佑乃们考试顺利哟!
第十六章 师徒情深?假相!
青龙县县衙的後堂书房,花木繁深,残阳夕照,玉青辞仍身著官服坐於案前,埋首查看堆积已久的公文。而随侍的墨殊则悄然立於一旁,研墨掌灯,奉茶添水。
这时突然有衙役来报:“大人,盐运司知事吴大人在熙悦楼设宴,说要为大人压惊洗尘,恭请大人前去赴宴。”
玉青辞头也不抬地淡淡道:“不去。去回了吴大人,就说本官公务缠身,身体不适也不宜饮酒,改日再亲自设宴小聚。”
“可是大人,吴大人已经专程派来马车在门外候著,还说白丞相已经前去赴宴,莫要让丞相久候……”
白杳?
一想到这个名字,玉青辞就不由得颦起修眉,拿著公文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沈吟片刻之後,啪的一声合上公文,蓦然起身,自言自语般地冷冷道:“也罢,本官归来多日,还未来得及与恩师好生叙旧呢……”
马车一路颠簸,虽然车内铺著软缎与锦枕,仍令腹中不适的玉青辞吃了不少苦头。捱到熙悦楼下车之时,已是面色煞白,满头冷汗。
想来他二十余年来,身体虽称不上多麽健旺,但也少有病灾,可自从被三弟劫上伏龙山以後,竟像犯冲一般,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如今竟然连马车也坐不得了……
前来亲自迎接的熙悦楼掌柜见状,便乖觉地将他先迎到一处偏僻清净的小厅,又让人奉上茶点,请他先稍作休憩,缓口气再上楼去赴宴。
墨殊小心翼翼地扶他坐下,一边拿出手巾为他拭汗,一边关切地劝道:“公子若实在撑不住,不如咱们还是回去罢?大公子特意交代过,千万不能放任公子太过逞强了,有任何事他来替您担著……”
玉青辞微微颦眉摇头,忍著腹中的不适靠在椅背上,低声叹道:“他来替我担著?那才是逞强罢?你还嫌他不够操劳不成?”
墨殊闻言只得噤了声,默默地在一旁伺候著。虽然大公子终於不再深居简出,重新出来打理家事,但很明显,事事果断决绝的二公子,如今才是能真正支撑起整个玉家的主心骨。因此,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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