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能乱敲,”楚殣笑道,“按照老北京的规矩,客人要是敲碗,就是对哪个伙计不满意了,那老板就得打发那伙计卷铺盖走人。”
“啧,天子脚下规矩多。”毛线被剥夺了唯一的乐趣,只能用手托着头四下张望,忽然目光一滞。
楚殣顺着他的目光扭头看过去,一个穿着老派英国风衣还头戴圆礼帽的洋人走了进来,下巴上山羊胡修得整整齐齐,手里晃荡着一根银头乌木手杖,似乎刚从十九世纪伦敦街头来到此地,看上去与这合义斋的氛围格格不入。楚殣看着这人眼熟,回忆一下才记起,似乎是报纸上那个英国观察员。
“他来干吗?体验中国传统小吃?”楚殣嘀咕一句,用筷子扒拉着伙计刚端上来的炒肝,余光注视着那人。
“卧槽?小四,小四!”毛线突然推了推他的胳膊,抬起下巴朝他身后努嘴。
楚殣再次向门口看去,然后迅速地把头转了回来。
黄历上明明说宜出行的!
齐淮远显然注意到了这个僵硬的背影,目光往这边瞟了一下,却没有走过来,而是径直来到那英国观察员面前。
楚殣本来已经起身想走了,见此不由一愣,顺势又坐了回去暗自观察这二人。
“你不是说要拿他做实验,下蛊下毒下咒吗?”毛线调侃道。
“仇家?”阿普闻言抬头,杀气凛然地看过去。
“不是不是,你别看。”楚殣连忙拦他,但那边的人显然已经注意到了,二人一起朝这边看过来。
齐淮远点了下头作为招呼,那英国人则是摸着下巴上的胡子笑了笑。
楚殣只好也尴尬地点头笑笑作为回礼。
楚殣想不明白齐淮远为何会在此地,又为何与这个英国人坐下来一起喝茶。按他的推测,这位英国观察员想必是和罗斯切尔德家族有所联系的,怎么会和齐家勾搭在一块儿。
雅座位置很偏,根本听不清在二人的低声交谈什么。齐淮远自始至终都没怎么开口,只是端着茶杯安静地听着,垂下头去啜茶时,及肩的黑发滑下来几绺遮住了侧脸。
“思春呢?”毛线突然又敲了一下碗边。
“……”楚殣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吩咐,“阿普,把他的脑袋摁进碗里去!”
眼见尸仆真的把手伸过来,毛线连忙举起筷子投降。
英国人的手杖靠在了桌边,双手十指相交至于桌面上,看上去十分矜持礼貌,灰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可是怎么都给人一种j,i,an商的既视感。
“我觉得这俩人有j,i,an情,”毛线换一只手撑着下巴继续光明正大地偷窥,“你看,他们每三秒就对视一次,每次对视都能擦出火花。”
“你以为是打火石啊?”楚殣对这个家伙到处拉郎配的行径感到十分无语,“那我还说你和他倒是挺配的,不如成全你们吧。”
此时正在说话的齐淮远刚好顿了顿,手指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弄得那外国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过了一会,他才又轻笑了一下,端起茶杯不再说话,审视着面前一脸无辜人畜无害的外国人。
“那人到底什么来头……”楚殣小声自言自语着,目光落到那手杖上,不由愣住了。
乌木手杖的顶端镶着银山羊头,其上刻有一个奇怪的符号,楚殣一眼便认出这是西方一些邪教异端组织常用的符号之一,路西法的纹章。这符号和安息日山羊、逆十字等都是撒旦的标志。
那边两人似乎终于谈完,山羊胡起身带上帽子,欠了下身,又如来时一般晃着手杖走了。
“快撤。”楚殣连忙起身拉着毛线就想走。
“我刚刚听说,有人想对我下蛊下毒下咒?”然而身后的声音响起得更快。
“……”楚殣僵硬地转过身,扯出一个笑来,“谁说的?真是不像话,哈哈哈……”
☆、第三十五章
阿普本能地从面前这个男人身上察觉到了危险,遂上前一步挡在楚殣面前,浑身肌r_ou_紧绷,目光警惕y-in沉,充满了敌意,似乎随时都会扑出去护主。
“你们来北京做什么?”齐淮远没有理会他,目光越过尸仆,看向试图开溜的二人。
“你管得着吗?”毛线虽然在楚殣面前傻里傻气不着调,面对外人还是非常蛮横的,直接反问道,“刚刚那个英国的那什么,什么观察员,是不是罗斯切尔德家族的人?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你们玩什么把戏?”
齐淮远不以为意:“没什么把戏,一个无聊的说客罢了。”
楚殣刚刚光顾着观察这齐家主和那个英国人的动向,连饭都没好好吃,这会基本都还剩在了桌上,也已经凉透了,被吃掉的那些还基本进了毛线的肚子。齐淮远瞥了一眼桌上的剩菜,开口邀请道:“今天既然这么巧遇到了,正好我也没吃,不如我另请别处,二位,赏光吗?”
连最不讲理的齐家主都这么客客气气地请人了,楚殣自然是不好意思也不敢拒绝,支吾几句就同意了。至于毛线,眼珠子滴溜两圈,虽然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实际上答应地比谁都快。
“去哪儿?”楚殣无奈地发问。
“涮羊r_ou_!”齐淮远还没说话,毛线已经两眼冒光,抢先一步开口。
楚殣非常想把这个丢人的同伴给藏起来装不认识。
出了合义斋的门,一个年轻人马上一脸春光地迎上来。这人长相似乎和一般汉族有所不同,更像是中亚一带的面孔,肤色也偏暗,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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