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大雪,绵延万里。
常言道,瑞雪兆丰年。
之于市井小民而言,这是祥瑞之兆,预示着今天会有一个好的收成。
之于行军打仗的王族军甲而言,就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了,风雪天开战,无论是行动力还是运兵速度,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限制。
本来三日之内开战的宁河图,最终决定,延后出征。
坐在营帐前枯木上。
宁尘一边喝酒暖身,一边听着陈庆之汇报各方动态。
皇甫,耶律,上官,纳兰,慕容,八大王族有一个算一个,差不多都在厉兵秣马,随时开战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
北方,终于乱了。
宁尘仰头大笑,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觉得这样的局面,才是他们这些沙场男儿,乐意见到的。
“深山藏虎豹,乱世出英雄,今年,也该好好打几仗,活动活动筋骨了。”
相较于神色起伏不定的宁尘,陈庆之倒是没想那么多,咧咧嘴,一副欲欲跃试的模样。
宁尘没好气的撇了陈庆之一眼,追问道,“皇甫王族那五万私军,去了什么地方?”
“暂时不清楚。”
陈庆之摇头,随后和宁尘对视两眼,一番沉默,前者忍不住张张嘴,嘀咕道,“不会吧?”
“提醒白起,严阵以待。”
宁尘当机立断道。
陈庆之使劲挠脑袋,他还是感觉天方夜谭,“皇甫王族哪来的自信心,敢将矛头对准北川城?白大哥可不是吃素的。”
“如果真出事,来多少,杀多少。”
宁尘没在这个问题上面追究,简单的给出了自己态度。
“明白。”陈庆之转身离开。
宁尘双手垫着脑袋,仰望星垂之上的璀璨明月,怔怔出神。
几大王族,这么着急的跳出来,看迹象,真正的核心目标,并非自己。
于这一点,宁尘深信不疑。
只是……
“有生之年,我在,谁敢欺负你?”
宁尘撇撇嘴,一壶酒灌完,大手抹过嘴角,意气风发道,“好酒!”
……
朝歌城外三十里的两万私军。
虽然人数不多,但里面可是囊括了八千重骑,并且是号称北方第一重骑的修罗。
这种重型军甲,最擅攻城。
试问,区区拥兵五万的朝歌,谈何敢说,能一战扛下修罗重骑的冲击?
整座城池,可谓是惶惶不安。
而地处朝歌的某坐深宅大院,一位老人,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桃树下,用手中的拐杖,碾压一片又一片落地的桃花。
老人应该有七十出头,满头白发。
但,精气神不错,一双眸子非但烨烨生辉,还带着骇人的凌厉气质。
老人姓王,单名一个重。
三十年前。
王重是纳兰博天麾下第一大将,身兼破阵先锋一职,几十年戎马下来,不仅没死在战场,反而在那个时代杀下了赫赫威名,被尊称为活阎王。
再之后,自然是解甲归田,放马南山。
这十来年,日子的确过得舒坦,膝下儿女成才,孙子孙女也在老人的注视下,渐渐长大。
本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相安无事的渡过。
等哪天活不动了,就像近前坠下的桃花,落叶归根罢了。
可,今时今日,因为纳兰博天招惹下的弥天大祸,导致朝歌成为是非之地,而他这位隐退很多年的老人,不得不……
退隐之后,老人一直很低调,附近生活的邻居,并不知道,这位在朝歌自立门庭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但这几天,越来越多,绣有纳兰王族徽章的私军首领,穿全身锋芒毕露的铠甲,一次又一次的登门造访。
“王老头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吧?”
“纳兰王族的人,竟然连续五次登门造访,应该不是小事。”
周边邻居,围在一起,低头议论。
奇怪的是,王家自闭门户,放着私军首领站在门外,既不接见,也没说什么送客的话。
今天早晨,大雪之后。
一批九人,身穿铠甲的将士,再次登门拜访,而且还带了一套并没有刻意遮掩的黄金甲。
甲衣湛黄,烨烨生辉,炫目到附近凑热闹的邻居,都下意识得遮了遮眼睛。
王家内院。
老人双手杵着拐杖,双手垫住下巴,闭目养神。
“父亲,他们又来了。”
一位中年男子靠近王重,开口提醒道。
老人眼睛半闭半睁,沙哑着嗓子道,“听见了,让他们候着。”
许久,老人杵着拐杖,终于面见了连续五次求见的客人,站在门口台阶上,王重深深吸气,然后道,“真的到了,非老夫不出,朝歌不保的地步了?”
九人,没一人开腔。
王重闭上眼,感受着清风吹过发梢。
周边邻居瞧着精神不错的王老头,其中一人刚想打招呼,突然被拉住。
下一刻,九人中的两位,托举黄金甲,靠近王重。
王重放下拐杖,两手平伸。
然后,在无数人瞠目结舌的状况下,这位老人,阔别二十年,再次披上代表将帅身份的黄金甲。
“传我命令,封城。”
“宣战!”
老人一步跨出,浑身甲衣闪烁。
短短数次呼吸,整个人像是变了气质一般,雷厉风行,气势骇人。
……
城外三十里。
风雪骤停。
宁尘伸手接过最后一片飘雪,等融化于掌心后,五指拳握,字字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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