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琼楼之中,天字一号房内,苏长河换下了身上冰冷的铠甲,柔软丝滑的花青色蜀锦将他古铜色的肌肤衬出明亮的健康色泽。
长长的青丝顺着他天鹅般的颈项丝丝缕缕地飘洒而下,铺到他手里的兵书之上。
卸下铠甲的他,此时看上去像个暗藏杀气的冷面书生,那双细长的眸子中饱含了万年不化的冷莫。
他的目光一直盯在手中的书上,可看他眼神发直的模样,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书上。
刚才华天南来过,没想到一别七年后的再次相见,居然是为一介民女而来,脑海里浮现出华天南那双净如星空的眼。
儿时两人歃血为盟的誓言犹记在耳,就如昨日重现般在他耳旁一遍遍的回荡。
“苍天在上,我华天南,我苏长河,今日结为异姓兄弟……”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原同年同月同日死……”
“共饮此杯,生死不弃!”
昨日誓言,声声震耳,却为何世事弄人,铿锵不催的誓言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将两人的兄弟情谊生生打散。
一转眼,自己成了两广总督流落在外的嫡长子,而他,成为了名动天下的儒家才子。
而苏华两家,自前朝到当今,是世仇。
“笃笃笃!”
思绪飘飞间,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丫鬟娇柔的询问声,“大公子,有客求见,是林府长公子林项东!”
苏长河飘远的思绪刹那间被拉回,眼里讯速浮起一片与世隔绝的冷莫。
为方便行事,他并未落脚驿馆,而是选了闻名天下的琼楼入住。
林家世代皇商,在朝中势力不可畏不大,平日与他苏家从无往来,今日怎会上门来妨?
苏长河一个起身,拿着书走到书案前坐下,犹豫了一下才冷莫的道:“让他进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林项东一袭月白色儒衫,风度翩翩,一副柔柔弱弱的俊朗书生模样,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仿佛是习惯了面对各种不同的冰冷脸孔,林项东一进门就微笑着将手一拱,对苏长河道:“下官拜见镇国大将军!”
林项东是朝廷的御用皇商,官拜六品,在三品大元苏长河的面前倒的确是下官。
不过,说是拜见,看他眸色淡淡,背脊笔直,不卑不亢的模样,哪里有一丁点低人一等的自视感。
猜不到他的来意,苏长河冷莫的眸子将他一扫,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坐!”
“谢将军!”林项东也不客气,道了声谢,径自坐到了苏长河的左下手。
两人就那样坐着,都不说话,一时之间,屋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这边两人僵持着,另一边,闻如玉的十三卫已经开始行动了。
桃源镇外,两辆驴车慢慢悠悠地晃荡着。
十三人中唯一的女孩子闻七眯着双眼,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一小堆瓶瓶罐罐中捣鼓着什么。
坐在他边上的半大男孩半阖着眸子问:“小七,好了没有,别让那群王八蛋跑远了!”
闻七手中不停,小小一堆瓶子里的东西被她倒来倒去的,她眼神专注地盯着手里的东西道:“放心吧,跑不了的,敢嫁祸姑娘,不管是谁,也逃不出我的千里追魂散。”
话音刚落,就见她将手一收,也不见她怎么动作,那堆瓶瓶罐罐就被她收入了怀里,在他肚皮上鼓鼓囊囊的拱起一个一个小包。
闻七将手一摊,手里只剩下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细长瓶子,里面有粉红色的液体在流动。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瓶子丢给一旁的闻五,“拿去吧,别忘了让闻三闻四盯紧一点,他们背后肯定还有人!”
闻五抓起瓶子重重的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凌厉寒芒,“放心吧,我不会打草惊蛇的!”
说着,他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在闻五身后,一道白影闪过,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跟着他窜出了车外。
闻七甜甜一笑,揪起落在前襟上的两条小辫子嗔了一句,“臭貂儿,都不打声招呼,下次不给你追魂散吃了,呵呵!”
闻五一走,坐在车前驾车的石头大大咧咧的吼了一句,“小七,你说那些人到底是被谁指使去嫁祸俺家妹子的,真是太可恶了,叫俺逮着,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闻七从车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石头哥,你就别问啦,等抓住了人,你想怎么着都成,扒皮抽筋剔骨,都随你,嘻嘻!”
如此渗人的话,从一个不满十二岁的小丫头嘴里说出来,石头顿时觉得背脊一阵发寒。
暗骂了一声小怪物后,他憨憨笑了笑,也不作答,只顾甩起鞭子驾自己的车,目标,府城。
就在几方人马都在全力解救闻如玉的时候,无聊到快要发疯的她,总算是听见了活人的脚步声。
一抬头就看见一名狱卒提着一大串钥匙骂骂咧咧的向她这边走来,“娘的,睡个觉都不得安宁!”
走到近前,见闻如玉盯着他,看着闻如玉那张被抹花的小脸,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算你运气好,才进来不到半日就要提审!”那狱卒一边说着一边拿钥匙给她开了牢房大门,“还愣着干什么,快出来!”
闻如玉一动,身上的铁链就一阵哗哗乱响,听得那狱卒更加不耐。
“快走,别他女马磨磨蹭蹭的。”
闻如玉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进来半日,没吃午饭,她饿得有点乏力,回头冷冷盯了狱卒一眼,她无声地走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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