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真是奇怪!波培娅和尼禄今天都有点不对头!譬如此刻的尼禄,看似痴傻疯癫,可说出的话却让朱狄斯隐约觉得若有所指!朱狄斯不由得陷入了困惑,也就在这个时候,尼禄一边笑着一边转圈,转啊转,眼睛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地就扫到了朱狄斯的身上,那表情似乎在抱怨他为什么不一起学鸡叫。
朱狄斯赶忙笑道:“对不起,陛下,太阳塞住了我的嘴。”然后把整个桔子塞进了自己嘴里咬住,表情说不出的无辜。尼禄对这种行为艺术的赞赏显然胜过了鸡鸣狗叫,于是朱狄斯顺利被其赦免——“好吧,我知道鲁西贝拉就要给你生儿子了,你就留在罗马吧,好好看着我的东西。”
朱狄斯吐出桔子连连点头谢恩,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尼禄的前半句话上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尼禄在“我的东西”这几个词上些微加重了语气,也就错过了他那因疯癫而涣散的眼神中偶然闪过的一丝狡黠。
此时的得朱狄斯断然不会料到,他与尼禄之间将因为一场即将发生的事而产生怎样的巨大变故,他的人生在不久之后,又将面临一场何等的考验……
终于,尼禄拖家带口地上路了。
送走了皇帝,朱狄斯坐在王宫中尼禄最爱的那把铺着非洲豹皮的黑色圈椅上,耷拉着脑袋长叹一声,然后如释重负地咯咯咯笑,直到一双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抬起头来的时候,斯波拉斯那双又大又好看的眼睛正盯着他。
“朱狄斯……”
这个和他同岁,却比他不幸千百倍的男孩用很犀利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轻轻叫出了他的名字。此时的他依旧身着华贵的服侍,只是女装换成了男装;他的举止甚至多了几分淡定从容地贵族气质,只是眼神中多了些不同寻常的内涵,看得叫人莫名其妙的心疼。
当日尼禄娶他,一没有征得元老院的同意,二没有得到神的见证,三没有得到祭司的祝福,这场非法的婚姻纯粹仰仗着尼禄对他的爱而维系;但现在看来,这倒是方便了尼禄行淫作乐,当他另结新欢将波培娅娶进门的时候,离婚手续都省了,还真他妈的方便。
面对斯波拉斯,朱狄斯颇有些同情地问道:“似乎很久没见你了。”
斯波拉斯看向别处,云淡风轻的笑容里似乎带着些讽刺,“你总是跟在尼禄身边,而我却要为避免尴尬少跟他和波培娅见面。”
这话说得朱狄斯颇为愧疚,毕竟把波培娅整成皇后全都是他的主意。于是朱狄斯牵起他的手说:“咱俩也算是投缘,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会关照你的。”
斯波拉斯的身体微微一颤,抽开手道:“你是尼禄的表弟,奥古斯都家族的后人,我高攀不起。”
朱狄斯不由得哈哈大笑,“少跟我来这套。我老娘是个奴隶,我老爹的老娘也是个奴隶。斯波拉斯,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斯波拉斯莞尔。
“朱狄斯,你能否带我出宫走走?”
就这样,神通广大的朱狄斯为斯波拉斯披上了斗篷,轻而易举地把他弄出了皇宫。
坐惯了肩舆的斯波拉斯身体还是挺泼辣的,竟能轻松地习惯马背上的颠簸。朱狄斯骑着自己花重金在一个东方商人那里买来的白色骏马,带着他离开了喧嚣的城区,奔向了青葱的郊野。
身处穷乡僻壤的时候整日梦想着罗马的繁华,而在罗马经历过一番摔打之后,却天天梦归乡野,渴望一片自由的天空。朱狄斯依旧对自己的人生感到迷茫,而斯波拉斯却很清楚,自己这无望的人生,所需要的,不过是一点关爱。
颠簸之中,斯波拉斯将头轻轻靠在朱狄斯的背上,轻声说着自己的身世:“我的父亲是个希腊人,他在一场生意中欺诈了罗马人,于是被抓了起来,剁掉了两条手臂。父亲出事的时候,母亲刚刚怀上我不久,她被卖作妓`女,然后在妓院生下了我。”
斯波拉斯的身世只是无数个有着悲惨经历的人中无比寻常的一个,因此朱狄斯只是淡淡地笑道:“我真希望老天也赐给我一半的希腊人血统。”
斯波拉斯说:“我会写希腊文和拉丁文,也读过荷马,希罗多德,修昔底德。”
“你强过罗马一半的男人。”
“可我是个奴隶,连人都不是,现在更不是个男人。”说到这里,他的手禁不住紧紧环住了朱狄斯的腰际,“我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位置,也知道自己的命运。因此我的愿望,其实很卑微……”
朱狄斯勒住了缰绳,心头也跟着一颤。
马蹄落下之处是一片无人的花海,台伯河的分支诺尔河卧在大地之上,静静地流淌。一阵微风吹过,花香扑面,分外宜人。朱狄斯下了马,又把斯波拉斯抱了下来。
凝视着朱狄斯妖娆美丽而透着几分刚性的眼睛,斯波拉斯说:“古往今来养男宠的皇帝不少,对于皇帝来说,男宠不过是他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对于那个男宠来说,皇帝却是他的生命以及被后人记起的唯一价值。”
朱狄斯不由得笑问:“在你心中,尼禄可否是全部的价值?”
斯波拉斯却道:“我不早就对你说过么,尼禄的爱,对我如浮云。我就像他养的金丝雀、珍珠鸡、小白兔,他是我的饲主,我令他获得快感和愉悦。”
“哈哈,有史以来,终于有一个男宠把他的皇帝置于了脚下!”
“朱狄斯,其实,人和人有什么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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