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韶的手浸在凉水里,流海挡住了他的面容,神色晦涩难猜。他从水中拿出被冻得通红的手,转身抱住丁文洋,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契合在一起。
“文洋,文洋,文洋……”苏景韶轻声唤着怀里人的名字,仿佛除了这两字,他的嘴里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矮油~不要太感动哟~”丁文洋象征性地拍了拍苏景韶的背,一副“我是好人,不用太感动”的表情,苏景韶轻笑了一声,松开了丁文洋,转身又去洗青菜。
有这么一种人,他们的心是清明的,但是眼睛上却蒙着过往的阴霾,好比丁文洋;有另一种人,他们的眼睛看清了一切,心脏却在欺骗自己,好比苏景韶。
“我……”苏景韶择菜的手顿了一会儿,一个单字的尾音被拖得老长,“我估计,有几天没有办法回家,我会在早上做好饭的,放微波炉里热热就能吃。你要是嫌麻烦,可以叫外卖。”
“杂志社那么忙吗?”丁文洋抱臂靠着厨房门,斜着身体问。
“嗯。”
“苏景韶……”丁文洋站直了,鼓着腮帮子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看男男?”
苏景韶开了火,热着油锅,抿着唇像是没有听到丁文洋的话。他把排骨一股脑倒下去,油花四溅,自己愣是像没有感觉似的,用捞子过着已被炸成金黄色的排骨。
“苏景韶?”丁文洋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不怎么介意。”
“那……如果……我说……”丁文洋把好好的一句话硬生生分成了无数节,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往外面倒。苏景韶盛起排骨,调小火,勾起芡汁,倒入排骨,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因为自己身旁站了个人而有丝毫手抖。
“如果,我是个弯的,你会不会……”
苏景韶丢开锅铲,勾过手边人的腰,吻了下去。丁文洋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景韶,一事不知作何反应。
苏景韶所有的苦闷前一刻还如海啸,自己的心脏是经其席卷后的破败城镇,此时却宁静得如冬日暖阳。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停下来,他愿为此付出所有。时间的流逝缓慢而迅疾,再多停留一秒,就会将自己推向深渊,苏景韶知道,一直知道,没有什么能够战胜时间,生命,健康,记忆,更罔提情感。
“这下不担心了吧。”苏景韶嘴角含笑,决绝地放开丁文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芡汁在锅里突突地冒着小泡,空气里已经闻得到甜甜酸酸的气味。不过短短数秒,一个亲吻,一生情动,都赔上了。
“卧槽!”丁文洋怪叫一声,冲出了厨房。苏景韶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垮下来,轻轻将食指和中指的指尖放在温热的唇上,那里曾经有过另一个人的温度。
“苏景韶,你个坟蛋!”丁文洋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隔得老远都能闻到里面浓浓的火药味儿。
“吃饭了。”苏景韶摘下围裙,摆好餐具,坐下来,见丁文洋背对着自己坐在沙发上不动弹,举起的筷子又放了下去。他走到玄关那里,从衣架上拿下外套穿好,戴上围巾,扭开了门锁。
“你要去哪里?”丁文洋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箭一般冲到苏景韶身边,用力地按住门,已被拉开一个小缝的门被重重关上。
“我的烟吃完了,趁着还早,去买包。”
“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苏景韶在一声轻笑后说:“我是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不对!这不是重点!”丁文洋的思绪总是容易被别人拐着走,“你好好的不吃饭,去买烟干什么?”
“丁文洋,我觉着吧……”丁文洋直直地盯着苏景韶,恨不得把他盯出两个洞来,见对方话说一半停着了,急性子的丁文洋是恨得抓耳挠腮,忙催促:“你觉得什么,快说!”
“算了……”苏景韶长吐一口气,又说,“你不会懂的。我去买烟,一会儿就回。”
“喂!我说,我才是被占了便宜的那个,你躲个什么躲!”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现在很乱,让我出去透透气好么?”苏景韶始终低着头,不肯与丁文洋对视。
“然后一去不返么?你当我是傻子啊,我才不会让你走!”
“狗血肥皂剧看太多对脑子不好,你还是乖乖去吃你的肉吧。”苏景韶背过身去,又准备开门。丁文洋额头抵住苏景韶的背,闷着声音说:“别走,求你了,我吃青菜还不行么……”
“文洋……”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我以后不喝饮料了,衣服会按时洗,我会乖乖回去上课,不让你操一点心。别走。”
“我只是出去买包烟,你这弄得和生离死别一样是干什么呢?”
“你走了就回不来了。”丁文洋脾气扭起来别说是一头牛,就是一装甲车来了也拉不回。
“饭要凉了,你吃去,我保证回来,十分钟,我只要十分钟。”
“回来的你就不是现在的你了。”
苏景韶是横竖和丁文洋说不通,那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无力感将他包裹起来,像是失足落入了水中。
“我保证自己不会被外星人绑架,也不会踩进什么异次元,所以……”
“你是不会!你只会不断告诉你自己你不是喜欢我,而是欣赏我的才气。我只是一个有潜力的写手,只是你众多写手中普普通通那个的一个,对你而言,我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在我面前晃,”丁文洋伸出手紧拽着苏景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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