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有些拘谨的两位老修士,愈发局促不安了。
东宝瓶洲是偏居一隅、版图最小的一个洲,而神仙台魏晋,又是公认宝瓶洲历史上极其罕见的大剑仙胚子。
谁敢不当回事?
只要给魏晋破境成了仙人境,原先一洲仙家修士执牛耳者的神诰宗祁真,再有那从过江龙变成了地头蛇的真境宗,也该重新掂量一番了吧?
其实前些时候,作为九洲当中消息最为凝滞、不顺畅的老龙城渡船,都得到了一些有鼻子有眼睛的小消息,玉璞境剑修魏晋,已经到了瓶颈。
今夜魏晋,更是当面挑破了这层窗户纸,故而相依为命的两位老龙城管事,愈发战战兢兢。
魏大剑仙,无亲无故,更无冤无仇的,你与我们两个小小管事说这个,要作甚嘛?
魏晋独自饮酒,依旧是那坑人铺子里边最贵的酒水,一颗小暑钱一壶。
今夜所有人的所有言语,都有讲究,想要与家乡人氏叙旧无妨,先将人手一张的纸上内容讲完了再说。
不然魏晋怎么可能莫名其妙与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商贾,说什么自己要破境的无聊内容。
不过一心想要问剑天君谢实,倒是千真万确。
春幡斋最大的一座庭院,都是中土神洲跨洲渡船的负责人。
相较于其余几洲庭院的肃杀、诡谲氛围,此处商贾修士,一个个气定神闲,更有两位上了岁数的玉璞境修士,吴虬,唐飞钱,亲自为宗门坐镇跨洲渡船,只是也没顶着什么管事身份,毕竟太掉价。其中吴虬,更是剑修,都是见惯了风雨浪花的,两位老神仙相邻而坐,谈笑风生,嗓音不小。
除了中土神洲的身份之外,还在于剑气长城这边的款待之人,根本压不住他们。
一个玉璞境剑修米裕而已,到底与那原本预料中的老剑仙纳兰烧苇,差了两个境界。
外加半个自家人的邵元王朝剑仙苦夏。会帮谁,还两说。剑气长城怎么就派了这么两人来待客?由此可见,今夜春幡斋,注定无大的风波了。
吴虬与那唐飞钱两位上五境老修士,心情轻松几分,还能眼神玩味,打量着那米裕剑仙与一位女子元婴修士,后者资质极好,偏要当这颠簸流离、吃力不讨好的渡船管事,为何?还不是落了下乘的为情所困。痴情人,偏偏喜欢上了一个多情种,真是遭罪,何苦来哉,中土神洲英才如云,何至于痴念一个米裕,若说米裕能够离开剑气长城,愿意与她结为道侣,女子倒也算高攀了,可米裕虽说处处留情,到底是剑气长城那边的剑仙,如何去得中土神洲?
剑仙苦夏不善言辞。
按照事先那人的吩咐,也无需苦夏多说什么,坐在这儿,就真的只是陪客而已。
吴虬转头与一旁的苦夏剑仙笑问道:“晏溟与纳兰彩焕,为何没有出现?难不成是在中堂那边,等着咱们喝完茶?”
苦夏剑仙摇头道:“不清楚。”
吴虬点点头,“不着急。”
同样是玉璞境剑仙,但是苦夏剑仙多了个眼红不来的额外身份,谁都不敢小觑。
中土神洲十人之一周神芝的师侄。
而不管周老先生如何瞧不起这位“愚钝不堪”的师侄,也不该是他们这些外人瞧不起苦夏剑仙的理由。
越是苦夏剑仙这般的老好人,越是不该招惹结仇。
所以如此看来,剑气长城这次让苦夏出面,负责款待他们,也算一记不算庸碌的妙手。
只是稍后双方在钱财往来上过招,苦夏剑仙的面子,就不太顶用了,毕竟苦夏剑仙,终究不是周神芝。
苦夏剑仙心中叹息。
等会儿,见着了那个年轻人,就该轮到你们头疼了。
心情复杂的苦夏剑仙,甚至会觉得如果当年代替剑气长城,对阵扶摇洲那个未来山水窟老祖之人,不是老剑仙纳兰烧苇,而是那个此刻应该在春幡斋中堂的年轻人,应该有得掰手腕。因为苦夏剑仙实在无法想象,林君璧也会有那甘居人下的一天。
那位女子元婴以心声涟漪与米裕言语道:“米裕,你会付出代价的,我拼了事后被宗门责罚,也要让你颜面尽失。更何况我也未必会付出任何代价,但是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说到此处,女子言语中有了几分笑意快意,“好一个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米裕,是不是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米裕望向那位女子,言语惋惜,心痛万分,与之以心声深情言语,却是米裕独有的那种喃喃低语,“不曾想当年那个性情婉约的姑娘,变得如此不可爱了,是要怪我怨我。”
女子哑然,脸上愈发愤恨,心中戚戚然,许多到了嘴边的千万言语,仿佛都被她咬牙切齿得粉身碎骨了,再说不得一字半句也。
喜欢上谁,并且是那个用情更深之人,然后不被喜欢,仿佛此生此世便再无胜算了。
米裕不再言语,神色黯然,看了眼她,便视线偏移几分,好似只以眼角余光看她,可以看她,又不敢看她。
春幡斋中堂那边。
有个年轻人斜靠门口,腰间悬挂一枚古老玉牌。
屋内晏溟和纳兰彩焕已经落座,两人都没能坐在四仙桌旁的主位上。不但如此,两位元婴剑修的位置,还比较靠后。
纳兰彩焕心中有些别扭,晏溟倒是无所谓。
先前她被那个满嘴胡说八道的家伙坑了一次,纳兰彩焕事后与纳兰烧苇禀报细节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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