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章节,上传得有些晚了。)
白衣神女与两尊青衣神人已经消散。
半旬之后,水幕还会出现一次。
若是一旬到来,此地剩余人数多过五人,便会有天劫落地,将所有人打杀。
桓云发现自己埋藏在藻井那边的符箓已经崩碎,显然此地山水神灵已经关闭了仙府出路。
白玉拱桥这边,鱼龙混杂的各路修士武夫,面面相觑。
先前桓云好不容易帮着笼络起来的涣散人心,这会儿瞬间被打回原形。
重归一盘散沙。
哪怕是六人,都不约而同地后撤,与身边人拉开一段距离。
唯独白璧与詹晴并肩而立,默默交流。
一时间天地寂静,落针可闻。
云上城那对年轻男女,心情越来越沉重。
年轻女子问道:“师兄,桓老真人护得住我们吗?”
男子苦笑道:“兴许老真人不愿意杀我们,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女子花容失色。
男子无奈道:“桓云终究不是自家人,现在我们能够相信的人,就只有许供奉了。”
片刻之后,两人一起琢磨困境,试图打破当下死局,可惜两人还是没能商议出一个所以然。
那位风尘仆仆赶来的龙门境供奉,他们两人真正的护道人,飘落在两人身侧,神色凝重,缓缓说道:“不如将那白玉笔管交予我,我来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
男子毫不犹豫就交出那件方寸物,感激道:“有劳许供奉。”
老供奉将那白玉笔管小心翼翼收入袖中,一路而去。
年轻女子一脸讶异。
男子摇摇头,示意她莫要说话。
年轻女子虽说不如她师兄沉稳缜密,一直被城主沈震泽教训,但是她好歹知道此刻交出方寸物,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男子以心声说道:“如果刚才不交出去,我们现在已经是两具尸体了。半旬之后,如果我们和这位陶供奉,都能够活到那一天,等着吧,方寸物就会物归原主。”
女子惨然道:“等到水幕消失,然后再被拿走?”
男子笑道:“不然?”
女子梨花带雨。
男子为她轻轻擦拭眼泪,动作轻柔,没有说话。
不是不想说点什么,而是无话可说。
后山那棵绿竹下,狄元封神色凝重,抬头瞥了眼,根本没找那黑袍老者麻烦的意图,打算躲得越远越好。
狄元封毫不犹豫就飞奔下山,绕过了那座宫观。
陈平安滑下竹竿,路过宫观建筑的时候,发现黄师这边毫无动静,不知是作何想。
孙道人摘下大小两只包裹,放在脚边。
没敢丢了包裹就跑,担心被人乱拳打死老师傅,到时候自己还要百口莫辩。他一个观海境野修,真不够看的。
孙道人只能赌下一拨人见着了他,见好就收,只拿钱财不拿命。
这会儿,就算他真是婴儿山雷神宅的谱牒仙师,管用吗?有屁用。
陈平安看到这一幕后,心想这位老道人总算聪明了一回。没有丢了宝物撒腿跑路。
孙道人泪眼婆娑,可怜兮兮,望向那个站在墙头之上的陈道友,然后挥挥手,“走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陈平安点点头,“保重。”
只是离去之前,丢了三张符箓过去,全部都是隐匿身形的驮碑符。
赠予杀伐符箓,意义不大了。
以心声告诉孙道人此符用处过后,陈平安亦是飞奔下山。
孙道人接住符箓过后,再一抬头,墙头之上已经没了那位陈道友的踪迹,感慨万分道:“患难见真心啊。”
陈平安只希望孙道人舍了机缘宝物,能够暂时保住一条小命。
在那之后,其实是有一线生机的。
藕花福地当年也是差不多境地,厮杀天昏地暗过后,那位臂圣程元山,一场架没打,不但活到了最后,如果不是没能按时登上城头,不然还白白捞取一桩飞升到浩然天下的福缘。
至于最终能够活下五人,还有天大的福缘临头,被什么飞升境高人收为嫡传和记名弟子,陈平安根本不相信。
修行路上,看似机缘一物,由于与法宝挂钩,往往最诱人,最直观,好像谁得机缘越大,谁就越是修道胚子。
可陈平安大致清楚,境界越高的得道之人,看待弟子的根骨,资质,性情,机缘,缺一不可。
一位远古飞升境大修士的收取弟子,尤其是嫡传,岂会只看后人在他山中得宝多寡。
此次处处隐藏杀机,若说先前求宝争机缘,好似修行路上人人野修,各有各的算盘,还算合情合理,所以陈平安无法确定此地风土,正与不正,那么现在的格局,完全就是逼着所有人论心杀人,简直就是身旁之人皆可死的处境,坐镇此地的那个家伙,分明不是什么善茬。极有可能是故意蛊惑人心,让剩下四十多人,自相残杀,那人好坐收渔翁之利。
又有孙道人宝塔铃骤然破碎的铺垫,陈平安甚至猜测此地幕后人,说不得就是一头大妖,只是碍于某些老旧规矩,无法随心所欲行事,例如那一缕凌厉剑气的存在,极有可能就是一种束缚和掣肘。
陈平安突然想起当年在落魄山台阶上,与崔瀺的那场对话。
崔瀺无比笃定的天下大势,当时陈平安便想要询问大骊国师,为何不将此事告诉某些人,或是直接昭告天下。
只不过当时陈平安没有问出口,然后自己就有了答案。
说了没人听,听了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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