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质清点点头,“活该。”
陈平安无奈一笑。
除了那部撼山拳谱的来历之外,其实还有一事。
就是打醮山当年那艘跨洲渡船覆灭于宝瓶洲中部的惨剧,但是不用陈平安如何询问,因为问不出什么,这座仙家已经封山多年。先前渡船上被小水怪买来的那一摞山水邸报,关于打醮山的消息,也有几个,多是不痛不痒的散乱传言。而且陈平安是一个外乡人,突兀询问打醮山事宜内幕,会有人算不如天算的一些个意外,陈平安自然慎之又慎。
所以陈平安已经打算去往北俱芦洲中部,要走一走那条横贯一洲东西的入海大渎。
需要小心避开的,自然是大源王朝的崇玄署云霄宫。
那个杨凝性,抛开以芥子恶念化身的“书生”不说,其实是一位很有气象的修道之人。
但是大源王朝崇玄署在北俱芦洲的口碑,毁誉参半,而且行事极为刚烈霸道,这就是天大的麻烦。
所以那趟路途遥远的大渎之行,勘验各国山水、神祇祠庙、仙家势力,陈平安需要小心再小心。
不管如何,撇开陆沉的算计不说,既然是自家青衣小童将来证道机缘所在,陈平安又与崔东山和魏檗都反复推演过此事,他们都认为事已至此,可以一做。所以陈平安自然会尽心尽力去办此事。
陈平安记起一事,一拍养剑葫,飞出初一十五。
柳质清瞥了一眼,没好气道:“暴殄天物。”
他其实早已看出那只朱红酒壶是一只养剑葫,半看气象半猜测。
至于这两把看不出品相到底有多高的飞剑,落在陈平安手中,暴殄天物这个说法,半点不冤枉这位“好人兄”。
柳质清缓缓道:“这两口飞剑的速度,若是剑修真正炼化了,会很快,可惜你不是先天剑胚,它们并非你的本命物。我不知道你所谓的那位金丹老剑修杀力如何,且不说他那把本命飞剑的古怪天赋,至少他的飞剑速度,真是够慢的。你要是觉得北俱芦洲的剑修,我柳质清只是个例外,飞剑都是如此龟速,那你接下来肯定会有大苦头。地仙剑修与人誓死搏杀之际,可不止剑出十分,使出一些不惜损耗本元的神通术法之后,十二分都有可能。”
陈平安伸出手掌,一雪白一幽绿两把袖珍飞剑,轻轻悬停在手心,望向本名小酆都的那把初一,“最早的时候,我是想要炼化这把,作为五行之外的本命物,侥幸成功了,不敢说与剑修本命飞剑那么好,可是比起现在这般境地,自然更强。因为赠送之人,我没有任何怀疑,只是这把飞剑,不太乐意,只愿意跟随我,在养剑葫里边待着,我不好强求,何况强求也不得。”
陈平安视线偏移,望向飞剑十五,“这把,我很喜欢,与我做买卖的人,我也不是信不过,照理说也可以毫不怀疑,可我就是怕,怕万一。所以一直觉得挺对不住它。”
柳质清沉声道:“炼化这类剑仙遗留飞剑,品秩越高,风险越大。我只说一件事,你有适宜它们栖息、温养、成长的关键窍穴吗?此事不成,万事不成。这跟你挣了多少神仙钱,拥有多少天材地宝都没关系。世间为何剑修最金贵,不是没有理由的。”
陈平安笑着点头,“有,还是三处。”
柳质清突然说道:“姓陈的,你教我几句骂人的言语!”
陈平安摆摆手,“我这人,拳头还算有点斤两,却最不会损人骂人了。”
柳质清站起身,“没得聊,走了。”
陈平安也跟着站起身,收敛笑意,问道:“柳质清,你返回金乌宫洗剑之前,我还要最后问你一件事。”
柳质清问道:“但说无妨。”
陈平安缓缓道:“你凭什么要一座金乌宫,事事合你心意?”
柳质清沉默不语。
陈平安说道:“洗剑之前,还是先想清楚为好。”
柳质清笑了笑,“简单,我只要洗剑成功,金乌宫就可以多出一位元婴剑修,之前受我洗剑之苦,来年就可以得元婴庇护之福。”
陈平安撇撇嘴,“剑修行事,真是爽快。”
柳质清微笑道:“不然学你,在铺子门口晒太阳,来溪涧里摸石头?”
陈平安摆摆手,“滚吧滚吧,看你就烦,一想到你有可能成为元婴剑修,就更烦。以后再有切磋,还怎么让你柳剑仙吃土。”
柳质清嗤笑道:“你会烦?玉莹崖水中鹅卵石,原本几百两银子的石子,你不能卖出一两颗雪花钱的天价?我估摸着你都已经想好了吧,那四十九颗鹅卵石先不着急卖,压一压,待价而沽,最好是等我跻身了元婴境,再出手?”
陈平安哈哈笑道:“你不学我做买卖,真是可惜了,可造之材,可造之材。”
柳质清就要御剑远游,陈平安突然说道:“给你个不收钱的小建议,到了金乌宫,别着急洗剑,可以先当个……账房先生,将祖师堂谱牒拓印一份放在手边,然后在自己山峰那边默默看着金乌宫一年半载,远观所有修士的一言一行,谁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都记下,与他们的最早出身、当下境界做个对比。多思量一番,为何会说此话、行此事。你看得越久越多,捋清楚了条条人心脉络,如那神人掌观山河于手心,将来你出手洗剑,应该会更加得心应手。”
柳质清点点头,“可行。”
陈平安挥手作别,“预祝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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