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靠近宝镜山。
书生一抖手腕,手中现出那根捆妖绳,原来是另一端绑缚着那位覆海元君,魁梧女子被拽出水面。
书生又一拧转手腕,将其狠狠砸入黑河水中。
惊起高达十数丈的惊涛骇浪。
书生落在黑河南方尽头处,收起那根捆妖绳,女子摇摇晃晃站在一旁。
书生开始徒步南行,她胆战心惊地跟在身后。
书生脚步不停,转头微笑道:“你有个不念情的老子,但是好在跟了我这么个最有江湖气的主子。所以,东西带来了吗?”
女子赶紧从袖中取出一只乌金色的青瓷小水呈,颤声道:“奉命去了趟老龙窟,将我爹精心饲养了八百年的这对蠃鱼带出来了。还给我爹那心腹传令下去,只要那人潜入老龙窟,惊动了机关,就立即放下那四堵锁龙壁,将其困住,即便得以脱困,得了密信的群妖也会在那边守株待兔,那个家伙,想必不死都该掉一层皮。”
书生收起了小水呈,轻轻摇晃,低头凝视一番,微笑道:“这才是我此行最想获取的意外之财啊。”
书生转头望向黑河老龙窟,“至于那边,多半是白费心机了。不会去的。对吧,好人兄?”
女子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鬼蜮谷之外的修行之人,都是这般心机可怕吗?
书生瞥了她一眼,将水呈收入袖中后,“放心,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这样的。不过你也太蠢了点,以后这样可不行,不能光长岁数不长脑子,当了河婆,能否成为正儿八经的水神娘娘,还得靠你自己,我这儿,不养废物。对了,除了这对蠃鱼,你就没开窍,顺手牵羊点什么?”
女子小鸡啄米,赶紧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玉盒,“有的有的,我爹说这是当年其中一个王朝的末代皇帝,请那清德宗某位大隐仙精心铸造的一枚雕母祖钱。”
她哭丧着脸,“怕主人等得不耐烦,我便着急赶路,我爹那密室,就只有放着这两样宝贝,取了水呈蠃鱼,再拿了这盒子,我就赶紧返回了,没敢去别处取物。”
书生接过玉盒,打开一看,啧啧道:“还真是个不俗的宝贝,是任何一位商家修士都梦寐以求的极佳本命物。”
书生笑道:“很好,从这一刻起,你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大源王朝正统河神了,只差一个朝廷的封正诏书而已。没关系,我家里边放着许多盖好玉玺的诏书,年复一年,积攒了好大一堆。”
她不敢置信,大难之后骤闻喜讯,恍若隔世。
书生已经转身继续赶路,大笑道:“我只要愿意,让你当个江神娘娘,有何难?”
她脚步轻盈起来,对那个背影,感激涕零。
书生面带微笑,意态懒散,欣赏风景。
让她从河婆升为河神。
可不是因为什么一枚雕母祖钱。
不是它价值不高。
而是奴婢的家当,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就属于主人的家当吗?双手奉上,讨几句口头嘉奖,就已是莫大赏赐,如果胆敢不主动上缴,那就打个半死,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嘛。
说到底,他还是看在那座大圆月寺的面子上,顺水推舟一把,说到底,那头老鼋以后极有可能会在他们杨氏的眼皮子底下……走江。
有此善缘作为铺垫,他许多谋划,可以顺理成章,自然而然。
只是想到这里。
他脸色瞬间阴沉起来。
谋划?
到底是给谁谋划?自己吗?
一想起先前那个家伙在祠庙的最后眼神,他就愈发心情不快。
那种眼神,不是幸灾乐祸,甚至不是怜悯。
说不清道不明。
让他既费解,又愤恨!
因为他竟然开始觉得自己可怜!
他突然想起那两座山崖之间的铁索桥,以及那两头蝼蚁一般的妖物。
宰了它们!
就当是给那位好人兄的临别赠礼了。
可就在此时,他停下脚步,脸庞扭曲起来。
然后神色缓缓舒展开来。
“可以了,约法三章,不是儿戏。”
原来是真正的杨凝性已经返回,微笑道:“远游万里,收获颇多,功成身退,有何不满?”
那覆海元君也察觉到前边这个人的变化,驻足不前,满心恐慌。
只见那人转过身,神色温和,整个人的气度在她眼中,迥异于先前,只听他微笑道:“你且莫怕,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凝性,来自大源王朝崇玄署,云霄宫。”
女子就要下意识跪地磕头。
书生伸手虚抬,让她无法跪下。
书生轻声道:“同在修行路上,你我已是道友。以后你既不可妄自尊大,也不可妄自菲薄。”
女子泣不成声,呜咽道:“奴婢记住了!绝不敢忘记主人教诲!”
书生哑然失笑,摇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带着她一起继续赶路。
书生望了一眼宝镜山方向,不知那边如何了。
————
宝镜山那边。
杨崇玄血肉模糊,浑身上下,就没几块好肉了,他大口喘气,盘腿坐在深涧畔,双拳撑在膝盖上,眼神依旧沉稳。
对岸那个名为李柳的臭娘们,不过是毁掉了腰间那枚狮子印章和一把法刀而已。
至于她被自己砸烂敲碎的其余法宝,都远远不如这两件,不值一提。
蒋曲江早已被行雨神女带去山脚破庙那边。
西山老狐和狐魅少女韦太真,被李柳随手画了一金色圆圈,拘押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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