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柯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拉到自己的龙椅边坐下,与他共坐一张龙椅——其实赵南柯是真的很喜欢自己这个胞弟,并且不介意和他分享一些好东西。他防着赵平桢是因为害怕自己的胞弟未来因为权势而和自己产生分歧,最终伤了他们之间纯粹的亲情,而这种东西在皇家是多么难得。
赵平桢安然地坐了,皱着眉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的皇帝哥哥:“皇兄,你不会想答应他吧?”
赵南柯摇了摇头:“上面的条件太苛刻,我不可能答应。但……还可以派人去谈。”
赵平桢猛地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真的要议和?这,这怎么可以!”
赵南柯沉静地看着他,指了指桌边积的厚厚的文书:“朝中至少有一半的大臣支持议和。不议和能怎么办?打,我们打不过,也打不动了。”他抽出一份户部递上来的折子交给赵平桢:“你看看这个,这个一年以来的军需开销,再这样下去国库不到两年就要被榨干了。”
赵平桢情绪十分激动,瞪大了眼睛道:“那就增税!屯田!”
赵南柯继续叹气:“税收已经从太祖朝的三十抽一涨到了如今的二十抽一,再加下去,只怕今人之乱还未平息,国内又要另起祸端。
赵平桢的胸口剧烈起伏,良久后突然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他涩声道:“皇兄,皇上,不能议和啊。”
赵南柯听着那声音都觉着膝盖疼,连忙将他扶了起来,摁着他坐下:“贞卿啊……我也想把金贼打出我们的领土,打得他们永世不敢再犯我大穆,可再这般打下去,谁也受不了了哇。”
赵平桢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奏折呈给皇帝:“皇兄,你看看这个。”
赵南柯摊开只看了一眼,已是不耐烦地蹙眉道:“秦小楼前些时日呈上来变法之策我已认真看过了,实行的难度太大。何况……何况如今金贼已有息战的意思。”
赵平桢急道:“皇兄,你再看看这个,这个和秦小楼那份不一样。我们一定能打跑金贼,还我河山。皇兄,求你。”
赵南柯拿起一份文书要给他看,孰料赵平桢连接都不肯接,一掌把文书打到地上,再度跪了下去,并不住叩头:“皇兄,你让我带兵打仗,输了我甘愿战死沙场,赢了我不要赏赐,我只想为父皇报仇,为我大穆百姓伸冤!”
他说到后面声音不由哽咽起来,每一下额头磕地的声音都让赵南柯感到心疼和脑仁疼。赵南柯原本还想给他看户部、吏部、吏部、工部四部呈上来的请求皇帝答应议和的奏折,中书省里也有逾半数官员倾向于和谈。可是赵平桢这二十几年来几乎没为什么事情求过他,他看着弟弟这副模样,哪里还忍心拒绝,只得松口道:“好罢,我会仔细考虑。”
从那天之后,赵平桢又开始上朝了。
朝中的大臣分为两派,以王丞相为首的四部官员及中书省半数官员是主和派,以中书令穆崇为首的两部官员及中书省另一半官员是主战派。主和派和主战派每天上朝基本除了吵架就不干别的事了,因为眼下除了战乱也的确没其他事可干,东边不闹蝗,南边不闹涝,北边被人抢了,闹旱也不归咱管。赵南柯每天被下面的人吵得脑仁疼,偏生他还不能撂挑子不干了,于是只能每天召太医进宫开治头疼的药。
赵平桢头几天也是主战派的积极人物,跟着叽里呱啦吵了几场,发现根本吵不出个所以然来,公有公理婆有婆理,而且还的确都挺有道理的,于是他放弃了在朝堂上打嘴仗的功夫,而是每天进宫找皇兄叙旧,顺便暗暗使力。
其实赵南柯本生是有点偏向主和派的,但是主战派对他做的功夫多了,他逐渐又偏到了中间。赵平桢拉拢了慕太后一起劝他,慕太后又收买了几个赵南柯宠信的妃子吹枕边风,逐渐的赵南柯又有点往主战派偏了。
但是这毕竟是国之大事,无论下什么决定都是要伤筋动骨的,赵南柯一边吊着金国的使者态度暧昧,一边每天继续被各派大臣吵得脑仁疼。
如此过了半个月,金国的使者急了,给赵南柯下了最后通牒要他一个说法,并威胁他不然就要派二十万大军来继续打。
两派的耳目知道了这个消息,于是吵得更凶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儒们几乎差点在朝堂打起来。
这天刚刚开朝,百官们在朝堂上站定,袖子里都揣着那些已经吵了无数遍的论点写的奏折,准备等皇帝问“谁有本奏”的时候抢个开堂彩,结果赵南柯“奏”的音还没说完,站在最前排的赵平桢已经率先一步跨了出去:“陛下,臣弟有本奏!”
同一时间,两派大臣心里都在默默腹诽:抢答,犯规!
礼部尚书更是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臣就臣,还臣弟,谁不知道你就是个手里没权的纨绔王爷?
赵南柯道:“奏。”
赵平桢微微一笑,旋即正色道:“昨日臣弟在街上遇到一位道士,我告诉他如今朝中为了是否和金人议和争论的很凶,问他能否替我算上一卦。他告诉我,如果战,则胜负未定;如果议和,则……他没有直接告诉我答案,却让我和他下一盘棋。
“因事出突然,我本为去何处弄一棋盘与棋子而伤神,只见那道长手一挥,案上便多了个棋盘。奇怪的是,那棋盘上没有楚河汉界。我与他下棋,一开始便吃掉了他许多棋子,最后他还剩下一帅一马。我本以为这盘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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