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洗了头发的缘故,莫怀前一身湿气地从浴室里踏出后,顾长离并没有马上催着他去睡觉。
“头发太湿不能上床,我这里没有电视,觉得无聊的话房间里有电脑,密码和家里一样,如果真困了,吹风机就在抽屉里面,一定要吹干了才可以睡觉。”
如是嘱咐几句,见莫怀前不停点头,一副万事明了的乖巧模样,顾长离隐约想起以前原主面对这样境况时的做法,微微俯身,洁白修长的手在后者还沾着些水汽的头发上摸了摸,眉眼弯弯,轻声说道,“真乖。”
觉得自己模仿的举措十分完美,毫无破绽的顾长离轻松愉快地洗澡去了,浑然不觉真容显露后的自己清浅一笑,目含柔光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大。
莫怀前只觉得自家哥哥的摸头杀后,眼前白光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方才的那个笑容点亮几分,他痴痴怔怔地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落在顾长离先前轻抚过的头顶,半晌都没有其他动静。
#论眼睛快被自己的哥哥帅瞎了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待到顾长离洗漱完毕回到卧室,就见一个小小的,坐在他的书桌椅上脚板还够不着地面的身影,脑袋一点一点,要睡不睡的样子,分明是困到了极点。
“怎么还不去睡?”
莫怀前身旁的书桌上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电风吹,顾长离估摸着他应该已经吹了头发,不知为何还要在这死撑着不肯入眠。
“我……我在等哥哥出来……”
揉着眼睛,明显精神不振的莫怀前有气无力地说道。
“等我作甚,你不是早八百年前就不怕什么妖魔鬼怪了吗?”
顾长离忍俊不禁——莫怀前这番作态让他不免熊孩子四岁的时候就要求单人睡觉,父母拿世界上有吃小孩的妖怪来吓他的时候,还能板着脸严肃地嫌弃他们没文化,太迷信。
“这又不一样……”
低着头轻声嘟囔一句,莫怀前从椅子上转过身,盯着暖黄色灯光下显得更加眉眼清俊,夺人眼球的顾长离,特别是后者刚刚出浴,白皙的肌肤泛着健康明媚的浅粉,清澈明亮的眼眸笼上一层淡淡的水光,似是初雾般朦胧而不可捉摸,不觉又是一阵出神。
“怎么觉得,哥哥你好像变成妖精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槽点颇多的一句话出口,顾长离脸色一囧,忍不住笑骂道。
“就是班上那些女生有时候会说的,什么吸血鬼什么狐妖之类的——都说他们肯定很好看很好看。”
自觉说出幼稚话语的莫怀前也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目光飘忽。
“但是……这些东西肯定都没有哥哥你现在漂亮。”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熊孩子的眼神忽然又坚定了起来,像是说出了毋庸置疑的真理。
对此,顾长离并不做任何回复,他只是默默走上前,然后——
再次拎着熊孩子的耳朵往房间走。
“aaaaaaaa!好疼!哥我说实话你怎么又生气了!!!”
“没什么,忽然就觉得很不爽而已。”
顾长离语气凉凉。
要知道,上上辈子,有胆子当真顾大少爷面前说他漂亮的家伙,全都没胆子第二次出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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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
原身多年培养出来的生物钟十分成功地将顾长离从黑甜的睡眠中唤醒,摸出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让他条件反射般地打了个呵欠。
“好早……”
在古代世界到处旅行,晨昏错乱的日子使顾长离对大□□学生习以为常的起床时间颇为无力,不免嗟叹起早知如此,那天便该装可怜再多请些假——这样不可言说的念头。
莫怀前这臭小子,又是坐车又是晚睡,折腾了那么久,现在正抱着他的枕头睡得死猪般人事不省——顺带一提,原先代替枕头被那小子八爪鱼一样缠住的,正是顾长离自己。
天知道熊孩子的睡相这么差,之前还想着租的房间小,两个人挤挤睡一张床不碍事,结果就让他做了一晚上被水怪缠身的噩梦。
果然,熊孩子这种生物,就是给人制造麻烦的。
穿衣服刷牙洗脸吃饭,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完成后,顾长离特意留下一张便笺贴在桌上摆着的牛奶盒上,告诉熊孩子锁好门,乖乖等着父母来接。
一楼的过道里里停着原主为了上学方便准备的自行车,将课本笔记往前面的车篮一放,把车一推,踏出门来。
天际大亮,这座不算偏僻亦不算繁华的城市从夜中醒来,交谈声,叫卖声,车笛声,声声震耳,不出尘,也绝不高贵,这是红尘百态的滋味,最是熟悉不过,最是贴近人心。
顾长离稍一晃神,心中涌动的思绪太过复杂,一时之间竟连自己都不太明白,所思所念究竟为何。
像是多年离别音信全无的故知好友,于漫长的时光洪流,汹涌的茫茫人海中蓦然而至,你欢喜高兴激动兴奋,举起手来想和他握个手打声招呼,待对方走近才发现,原来二者极像极像,但终究还是不同的两人——终究不是你所想的那个人。
就和这里不是生他养他的故土故乡一样。
蹬起踏脚,自行车缓缓向前驶动,渐渐加速,越来越快,迎面而来的风声愈急。
还能再回去吗?回到片魂牵梦萦的土地?
顾长离心中并不明了,满是迷茫。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是不幸亦或是极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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