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大人不打算进来吗,是不是本王唐突佳人了?”云潜顾自各处鉴赏看玩,丝毫没有莽闯了口中佳人居室而歉疚的模样。
玄冥吁气,沉着进门来,并礼数尽上地作深深一揖,“不知潜王下驾,有失远迎,请潜王恕罪”。
那人潇洒踱步上前,看着齐自己眉目际的司空,赭瞳里尽是邪佞,“本王记得告诉过你,我叫云潜,云潜你不记得了吗?”
“卑臣不敢”
云潜忽而仰头大笑:“哈哈,玄冥你现在告诉本王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你日日驻足莲花池回廊下,你当本王不知道么?”。
梨花透明白的脸染尽夭桃,那嫣红一直沿着颈线下去,风光无尽。墨色的眼帘里都是水雾,玄冥感觉很是羞赧,一直好好的怎么就被他发现了呢,还像个怀春的小女儿被情郎当面揭穿了一样,这叫他情何以堪,颜面又何存。他失了一贯的笃定。至此,更是不敢辩驳,只恨不得化作一阵青烟赶快逃走,再也不要听这个人笑着揭露下去了。
修长秀白的手就这样地将那光洁细腻的下巴托起,只是在毫无料想的情况下,迫得他不得不对上一双宝石般夺目的赭瞳。果然是上仙,灵气逼人,玄冥感觉有些眩晕,腿下卸了力,眼睛也情不自禁的想要逃开,嘴里低声喃喃道:“真武,你不要闹。”
“真武?你说谁?”云潜手下腕力又大了几分,将悄然别过去的头挪正,“谁是真武?”
玄冥抿紧了唇,不敢看。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很自然而然的想到真武,只有真武才会突发其然的与他开这种玩笑。他忘了这个人现在叫云潜。
两人就着这个动作居然僵持了好一会儿,谁也不说话。还是云潜先松了手,漫不经心矫正小指上的玉戒,语态轻松问了一句题外话,“你用的什么熏香,本王竟从未闻过?”说着竟闭眼作嗅香态。
玄冥顿窘,红透的脸胜似烟霞。“我、我这里没、没有熏香。”第一次,玄冥口齿不清。
却见对面那人负手歪头笑得奸诈:“那,司空大人是公子体香?嗯——?”那样动人的姿态配上那样撩人的话,其实足以迷倒天下任何女子。
玄冥窘迫,恼羞成怒,想开口,却发现呼吸不能。又回想起以前,这人好像也死皮赖脸的向他讨过熏香,还说很好闻,那时自己也推辞没有,其实不是没有,只不过觉得送他亦是糟蹋,紫草何来难养。他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那人既不语,玄冥不敢失礼,于是酝酿回话:“潜王这是笑话为臣的了,微臣乃粗鄙之人,不曾有这些讲究。”
云潜便渐渐收起眼角的笑意。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不好过。他感觉到这人是在有意无意疏离自己,即便自己刻意制造熟悉亲密,他也毫不慌乱,始终有条不紊地行着君臣之仪。他揣度是不是因为自己过于敏感了,或是,果然不自控的越了界。
一切都是静的,谁也不惊扰。
云潜转身看了座,轻撩红袍径自坐下。其实房间里只有这一把椅子,因为是内室,本是无客,即便有,也没有熟客,这把椅子便成了作公专属。玄冥站着,不远不近,就在那里。
那人又毫无目的将桌上的书墨文案乱翻了一通,似也没发现多大有趣之处,又站起来四处走动。玄冥心里暗说,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早来了么,该看的也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还假惺惺地做作一番,不敢相信。云潜却不这么想,他本打好了注意,是一边套着近乎一边酌情开口,眼下看这司空分明不吃这些伎俩,想是难以说服人家心甘情愿帮这个忙呢。又回想,见了两面,只是觉得木讷,并不觉得像众人口里说得那样精明,也不知还有没有必要开这个口。
钝黑素古的钵子里放着一堆黑漆漆不知名的玩意儿,乍一看一块块同木炭一般,相比起干燥整洁的架台来分外打眼,是一种粗滥之感,破环了整体风格。云潜正要低头细细看,却被一片玄墨色的衣袖搅了过去。侧脸去看,玄冥正襟危言道:“这个,不能碰!”
“为什么?”他的好奇心突而作祟。
“有所物,莫须假以他人手足。”
那人便轻笑轻语,像是故意与他较量:“有所惑,当劳烦君诚相解之。”
玄冥只想将这人赶了出去,各种言行无礼不说,更来轻浮挑衅,一副浪荡模样,叫人看了生出无名火。
云潜却完全不在意这双要喷出烈焰来的邃目,即便预兆已经很明显,还嘻嘻笑等着那人下文。玄冥咬牙看着这幅脸皮,终是一阵气馁,不情愿解释道:“这是我家传卦卜,旁人触后易致失灵。”
“卦卜怎是这样的?”云潜记得平日庙里僧人的卦是竹牌做的,分阴阳爻,有六十四卦,甚是复杂。这里数来,堪堪八卦,形貌也极度破损了,暗想难道因为是祖传的,用久了就成了这样,那也真够久了,得追溯到祖宗几代啊。
玄冥端着钵子走到桌前,将墨碳的卦一件件掏出来,列行呈放在桌面,摆弄着解说道:“这些都是龟壳做的,也称龟卜。不瞒你说,凡间确属罕见了。”云潜睁着眼居然看得很入迷,侥有兴趣接话道:“我长这么大怎么也没听说过用龟壳做卜啊?”随即心里又补了一句,凭本王的学识也算是车载斗量,但凡稀奇古怪没少搜罗过,怎么从来就没见过这玩意儿,司空大人你这不是坑人吧。
玄冥似读懂了云潜心里的这番话,嘴角略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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