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玄冥自离了木兮而去,回伽蓝寺取了龟卜后就做好打算,无他目的,亦不敢想任何关于云潜的事,只是一味往西北前行。现世唯存的信念便只是这一个了,至于其他种种,眼不见为净。云潜,等我回来罢,给你一个圆满结局。
半年余来,玄冥变得麻木许多,为了不让秋水犯作,尽量不想以前往事。尽管偶尔也会在深夜痛到唇角溢血,痛到胡思乱想,想要有花嫁就好了,又想那个人凭什么轻易就可以折磨自己,谁知此刻他又在怎样逍遥快活呢。
眼一闭,还是那夜离去的样子,满目忧伤,血迹斑斑,跪撑在地上起不来。恍然又看见那人躺在荼蘼藤架上,拈着晶莹的荔枝往嘴里送,眉眼处惬意无比。云潜,云潜,我是要来替你渡劫的人,怎如今连自己也深陷劫难中了呢?天帝知道了一定要将我打得神行俱灭的。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春雨霏霏,浥色轻寒,无端话思量。玄冥一边问路一边探行,且尽往小路抄,本因身无多金,又换了身普通服饰,倒也没多出些什么是非来。望着泥泞崎岖的小路,唯有一声长吁,如此坎坷茫茫,不知哪日才能到达西海岸。
且不说那边梅天。云潜方出行些日子,偏赶上清明小雨,将人浑身淋得病恹恹。问松这几日性情似乎也受了些影响,总是蹙着眉不说话,南子问怎么了,问松头一摇还是不语,云潜便细细讨哄,几番追问下总算吐了心思。原是他已下山半年多,思念心切,加之师傅已作古翼轸山,时逢清明节期,难免心怀感伤。
三人从客栈窗子里探出头,南子将微带糙茧的手伸出,出神地接着窗沿落下的雨滴,听着问松的故事,也颇显成熟地叹着气。云潜问说你也有心事么,南子回头绽起甜美酒窝一笑,说我随你在一起那么久,过得很好,没有其他念想,更没有什么心事。
云潜细细看着南子眉目,又将那伸出接雨的手拉了进来,宠溺地揉揉南子清香的头发道:“你一下子竟这么大了,真是耽误你了。”南子就着衣服擦手笑着摇头。云潜又说:“你家在什么地方,也该回去看看,不能老陪我在这里耗着。”少女眨眨眼笑得纯善:“南子已将往事都忘了,没有家了,唯一的家就是跟在主子身边。”云潜感慨点头:“那我们陪问松回翼轸山看看吧,毕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问松你觉得如何?”说完又看向蜷在椅上低头黯伤的少年。
问松抬起头,无光的眸里闪过一阵璨亮,又转瞬即逝。云潜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问松,我们回去看看师傅,给老人家上柱香。”椅上的少年睁着大眼半天无回应,云潜以为他还有包袱还在犹豫,便劝慰道:“时逢清明,没有别的意思。”哪知问松却翻了个白眼驳道:“我师傅不是老人家,更不是你想的那种长胡子老叟。”云潜与南子皆是一惊,目瞪口呆,又听问松接口道:“我师傅仪态不凡,好似月里嫦娥呢。”两人感觉瞬间被敲了一棒。
问松看二人面目似乎在意料之中,起身关了窗回到床边收拾起东西来:“既然如此,就按你们说的办吧。不过翼轸与此行方向正为相反,确定要陪我回去吗?”
“呃。没问题。什么时候去?”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呃,那个,问松,外边还下着雨呢?”
“无事。有伞么。”
“呃。问松,天要黑了?”
“路还有些远,早赶早到。”
“呃,问松,先吃点——”
“云潜!你是不是在哄我!”
“没有。最后问一句。”
“你讲。”
“可不可反悔啊?”
“哼!”书篓上肩,拎起桌上油伞,茶衣少年推门,烟雨朦胧中去。
问松,我觉得我把你捡回来没让去害别人,那功德不止是一二件!苍天可鉴!云潜深呼吸,默默劝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且闻翼轸山徬西海彼岸而起,路途漫长,云潜和南子又都不解了,问说问松你怎么跑如此远去学艺,未免过于奇怪了吧。问松说那时小不喑事,后来听闻师傅讲是云游带回来的,家里穷,养不活。又拍着云潜的背详解道:“其实西海并非像人们断词取义想象中的那样汪洋无边,它两岸相对来说并不宽,不过是由于人们不知其溯源自何方、又止往何处,估测概与西洋大海相连,久而久之便传为西海了。云潜这才放下心来,将手里的水囊递给南子,抚胸口前去。
问松回山思切,打听着捷径而行。南子与云潜不便兴头上打搅,只能闷头跟着,又实在觉得徒步幸苦,便提议买马代步,南子摇头道不会骑,问松摇头也不会,折中下弄了三匹骡子。三人荡骑着骡子荡荡悠悠,只觉得春光韶华好辜负,不解客家归乡情。
骡子脚慢,一日下来走不了多远,只见日出迟暮眨眼间过,又要寻家人户落脚了。
山野农户少见外人,性情直朴又热情。借宿的人家里有幼子三四,南子见小孩子喜欢在门前泥里玩耍觉得脏,便唤小孩子不要玩泥巴。那大人却一旁笑说无事,山里孩子不比城里金枝玉叶,讲究不起,能吃口饭就不容易了。又指着其中较长的一个悲切道:“家里实在不宽裕,偏生这孽障好读书,哪里有钱请先生。前几月家里也寄住了位客官,是个文化人,教了他些字,可怜买不起笔墨,就成天念叨着在地上比划。诶——”
云潜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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