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路灯,一盏接一盏驱散了城市的黑暗。突如其来的亮光,让林海程不得不松开何易,看着他带着水气的眸子,迷离地看着自己,平时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此刻也鲜艳欲滴。虽是意犹未尽,可林海程还是坐回了座位上。
待何易回过神来,林海程已经重新开车上路,看他神情自若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幕只是自己的一个梦一般。
对自己刚才的反应,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不安。一路上何易都低着头,沉默着。
车停在了ntis顶楼的旋转餐厅,不仅有极为地道的法国菜,更可以俯瞰整个s市的夜景。此时,蓝色霓虹如流水般从大楼顶端至上而下地倾泻,周而复始。在两个人的脸上洒下时暗时明的蓝色光影。
“到了。”见何易始终没有动,林海程轻轻地提醒他,并探过身去,准备帮他解开安全带。此时却听到何易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们不是一样的。”
“嗯?”林海程似乎没听清楚,不由望着他。
何易忽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林海程:“我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林海程还是有些纳闷。
何易侧过头没有说话,林海程以为他是因为有点害羞而闹脾气,于是放低声音,带着讨好的意味说道:“好了,我们边吃饭边讨论,行不行。”
何易顺从地下了车,却不肯往里走。林海程上前想拉他,他却往后退了两步。两人僵持了片刻,林海程忽然冲上前捏住何易的手腕,担心地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何易愣了一愣,随即垂下头,低声说:“对不起,我想回去了。”
林海程皱了皱眉毛,叹了口气,轻轻说:“如果是因为刚才的事,对不起。”
何易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摇摇头,抬头看到林海程一脸的担忧,心里难受得要紧,可是嘴上还是说道:“我想静一静。”
林海程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说:“那我送你。”
何易摇摇头,挣开他的手,转身上了路边等客的出租车,逃也似地离去。
从出租车的后视镜中,何易看到林海程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路边,望着自己离去的方向……
接下来的几天,何易对林海程的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然后起身去了澳门。
那晚的一吻,让何易明白了一件事,就是——自己喜欢林海程,而且不是单纯的喜欢,是可以称做为“爱”的那种喜欢。这样的事实让何易自己有些不能接受,不是因为两人都是男人,而是因为,自己不敢也没有资格去爱一个人。
因为那一吻,也让何易明白,林海程是喜欢自己的。想起他无时无刻的温柔和细腻,何易觉得心里有点刺痛。可是……
想起钟医生说过的话,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谁也不敢保证这个奇迹能维持多久。现在的他,只想趁还能呼吸,在这个世界上多走走、多看看。至于爱情,对他来说太过奢侈。而且,拒绝对林海程来说,也是件好事,何易不希望自己走的时候有牵挂,不希望有人为自己伤心。
此时刚过元旦,对于世界上大多数人来说,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了。新年、春节诸如此类的种种节日,都何易来说都没有太大意义,只是这时的澳门,却比往常要热闹很多。大批内地游客的涌入,让原本弹丸之地的澳门变得更加拥挤不堪。
在澳门,让何易有一种还在欧洲的感觉。虽然街上大部分是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但是到处是葡萄牙风格的建筑。奶白色、简洁典雅的仁慈堂,鹅黄外墙、白色浮雕、绿色门窗的玫瑰圣母堂,每扇彩色玻璃上画着圣经故事的主教座堂……
想到欧洲,又不由想起两人相遇的巴塞罗那,可是放在笔记本里,已经写了一半的《阳光里的西班牙》,却怎么也写不下去了。
春节很快到来,又很快过去了,二月底,何易随着汹涌的人潮回到了s市。
开始还担心林海程会找自己,可是回来已经快一个星期,何易终于确定林海程真的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
手机里虽然有铺天盖地的短信和未接电话,但都是刚去澳门不久那段时间的,最近已经完全没有新的消息。害怕在自家楼下碰到的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也再没有出现过。
那些短信,何易都全部仔细看了。开始是以道歉为主的,后来明显是发怒的,再后来却都是哀求的……一共400多条。
最后一条,是春节前不久,只有一句话:“我爱你”。
看着看着,何易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落,带着凉意,顺着脸和脖子,缓缓滑进衣襟里。
之后的何易一如往常地投入到写作之中,欧洲行的专栏已经连载了一半,只需要每个月按计划更新便可。关于澳门的稿子也写得很顺利,杂志社编辑看过以后,准备推出连载。只有那篇《阳光里的西班牙》,似乎夭折了。
时间过得很快,白雪纷飞的季节已经开始远去,圣诞夜那场美梦也变得遥不可及。
☆、第六分钟
何易的生活虽然一如往昔,可总觉得身边缺少点什么。
曾经的二十几年,他也是这样度过,却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孤单。
果然,人就是这样,没有得到过,便不会去奢求;只有拥有过,才会去想念。
已经下决心,永远不再和那个人有任何瓜葛,可命运,却不会因此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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