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和导演的脾气不同,工作风格也不同。有的人只看重演技,别的都可以往后放。有的人则要求演员听话,哪怕演技再好,总是喜欢自作主张也不行。
胡导属于后者。苏昊旲不是刚出道的新人,演技有目共睹。但胡导更关心这个人本身怎么样,是否自以为是明星就傲慢无礼,目空一切。所以他先不忙着叫苏试镜,而是喊过来一起聊聊闲天。一个人真正的素养如何,都会暴露在细节里。如果苏昊旲的确狂妄自大,那么他要在聊天时给对方来一个下马威。
因为不是正式的试镜,化妆师只给苏打了些粉底让五官轮廓更加立体,但并没有更换衣服。
雪白的法式衬衫,袖扣解开,袖口略略挽起,露出肌肉紧致的手腕和小臂。领带打着漂亮的温莎结,但稍稍扯松了一些,并不紧贴领口,隐约看得到锁骨,却又绝不过分。
他的衣着如同他的举止一样,优雅,而又随意。
身为曾经的霸道总裁,苏深谙,有些场合并不适宜让自己显得过于严谨整洁,否则效果适得其反。
看似随意的衣着,开放的坐姿,都代表了一种“敞开”的态度,向他人传递出乐于交流的信息。
光凭这一点,胡导对这个年轻明星的印象分就立刻翻了一番。
刚说了几句话,走廊上忽然传来男人轻佻妩媚的谑笑:“我不能进去?哈哈哈!小姑娘你去问问,我谢紫鑫不能进的地方,这栋楼里还没有。”
随着这声音,一个人径自推门走了进来。高高瘦瘦、气质阴柔的长发帅哥,胸前名牌上印着“谢紫鑫”,却没有职衔。
帅哥细长的杏眼在室内一扫,视线锁定在苏脸上,展颜一笑:“我听他们说阿昊你来了,果然在这里。”
“啪!”
就在对方走近时,毫无预兆的,苏手里的杯子突然碎裂了。
掌心一阵微麻,接着是尖锐的刺痛。苏低头看去,自己的右手被碎瓷尖角切开了一道创口,血迹迅速从皮肤下渗出,转眼就淌满了整个手掌。
“呀!快止血快止血!”工作人员纷纷惊呼,赶忙拿来急救包,替他处理伤口。
“怎么搞的?”廖总摸了摸壶身,板起面孔问两个场务女孩,“你们是不是直接把滚水倒进杯子里了?”
“不是的呀!”两个女孩满面委屈,又不敢多作解释,“从来都没发生过这种事,我们也不知道……”
“毛手毛脚的,下次注意!”廖总不容分说瞪了她们一眼。
训斥归训斥,其实廖总心里很明白,这不会是她们的错。
场务工作人员都是经过培训的,光是泡茶这一项,就有着严格的程序:茶具先温烫过一遍,泡茶时高冲低斟,茶汤先倒入公道杯中,然后才能往各个品茗杯里分茶。绝不会有人愣头愣脑,直接拿沸水往品茗杯里倒。
因而,这杯子委实碎得有些古怪。廖总不好这么说,只能抓住场务女孩当替罪羊。
“呵呵。”丁梓衍目视别处,抱着肩膀冷笑,“好端端的突然见血,可不是吉利的兆头哟。苏大明星这阵子是不是运气太顺了,物极必反,要走霉运了?”
“阿梓!”廖总沉声喝止,“怎么说话的?讨口彩都不懂!”
“阿昊,有没有事情?”谢紫鑫急急走上前,要拉苏的手,“快让我看看,要不要去医院?”
他的手还没碰到苏的指尖,一道清逸的身影倏然无声而至,挡在了两人中间。
“他的事,我来处理就好。”尉檀执起苏的手淡淡说道,看也不看背后那个人,“不劳谢先生费心了。”
“哦……”谢紫鑫的手尴尬地一僵,讪讪收回。但他脸上却毫无愠色,反而笑得更柔:“阿昊,你的经纪人这么称职,我就放心了。你可要给他提高佣金哦。”
言外之意,尉檀对苏的关心只不过是拿钱办事罢了,无关私人感情。
苏扬唇一哂,“他跟我签了无限期免费劳务合同,提高佣金什么的,他想都不要想了。”
这话表面上似乎是在拿尉檀寻开心,实际上却是宣告,他和尉檀之间的关系不是别人可以插嘴的,识相点的就闭嘴快滚。
谢紫鑫不由一怔,不知如何接口。苏也不再理他,低头去看尉檀包扎伤口,把他晾在那里。
苏搞不清这个谢紫鑫是什么来头,又为什么要装出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样子。但有一件事是确凿无疑的:刚才,就在谢紫鑫接近的一刹那,他感觉到了杀意。
这个世上,对别人怀有恶意的人数不胜数,但他们不见得一定会动杀机。
而另一类人则可怕得多。他们很可能道貌岸然,温柔可亲,却在内心不动声色地筹划一场杀人诡局。
这个谢紫鑫的段位,明显比丁梓衍高多了。
“不会吧?”廖总感觉气氛微妙,故作惊讶打圆场岔开话题,“我说尉檀,你这法学院的高材生真是白当了,居然会这么稀里糊涂跟苏大少签了黑合同?——昊旲你老实交代,你是怎么骗他的?”
……法学院?
有一瞬,苏的心思转到了另外的地方。
“法”的古体字是“灋”,由氵、廌、去三部分组成。
氵,平之如水。廌、去,獬廌触不直者而去之。
这一世的尉檀,是否还记得身为獬廌的前尘往事?
谢紫鑫此时已经掏出了一支烟,却并不点燃,只低头拿在指间反复把玩着,一边轻轻柔柔斜眸一笑:“廖总,你这么有料,不好好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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