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苦笑,抬手覆上脸上的面具,摇头笑道,“云公子这般宽慰孤倒是独有几分特色,但奈何这只眼若长在兔子脸上,便是好看,若长在人身上,则是大凶之兆。”他不等云隙接话,便说,“云公子莫急否辩,且想一想,若是人生狗头蛇身猫尾鱼鳞还可曾好看?反而来说,若是猫儿长了一双人耳,恐怕也会在生下时便被打死处置了吧。”
“人便是人,人若长了不属于人的物什,再怎么好看,也会被处以异类。”皇帝说。
云隙想狡辩,但又不知从何处说起,他心下细想了几分,也是,若是人长了蜗牛的触角,恐怕也狰狞的狠。
纵然他觉得皇帝说的没错,却总归喉咙里憋了口气,闷闷的,他揣着小兔子含糊抱怨,虽说什么东西都最好不要乱长为妙,可乱长是乱长,这人的血眸又不是娘胎里自带的,作甚子非要往自己身子上按?
他嘟嘟囔囔道了句,“好~看~就~是~好~看~”
皇帝唇角勾了勾,第一次和对方谈论起自己的血眸时没觉得骇人自卑,他再一次加固了心里的猜疑,这妖定然就是兔子精的,否则怎会这般喜欢红眸子。
老黄牛连着赶了四五天的路,到了第六天就再也不肯挪蹄子了,生生把老牛饿瘦了一圈,他们只得弃了牛车,让老黄牛田间悠闲去了。
眼见着就快要走到文白山下的晋安镇了,两人一蜗牛连夜没休息,虽然动作不快,但挑的是捷径山路,除了难走,也好歹在又一日黎明升起时抵达了镇子上。
临安镇背临绵延起伏的山脉,青山远岱缭绕的文白山最为拔高,远远瞧去,四十四座佛罗寺庙藏在葱郁竹林子里,只留香炉一股清浅白烟雾袅袅升上云霄。
作为皇家陵墓之地,山下的城镇也跟着繁华,皇帝带着兜帽,从朦胧纱中向远处望去,心口一时不是滋味。
感觉到有人扯他袖子,皇帝收回目光,“云公子?”
云隙啃着糖葫芦上的糖渣滓,“想~什~么?”
皇帝叹口气,探手过去帮他拂掉肩头的碎发,“只是想到再过不久就能见到先皇了,有些事不知该怎么交代。”
云隙沉默的看着他。
皇帝压低声音说,“文白山中有一座我的陵墓,想去看看吗,已经修的差不多了。”
估摸着,他也快能用得上了吧。
云隙听他说的,不知怎么就恼了,一脚踩在皇帝黑缎子鞋面上,慢吞吞许久才挪开,“不~去~!”
皇帝,“……”
好吧。
山中很是阴凉,土路上落了一路斑斓光点,暗卫藏在不近不远处跟着,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烧香拜佛的信男信女。
小寺庙前很热闹,香炉染着青烟,云隙走着走着步子就歪了。
皇帝忍笑,忽的想起养在琉璃蛊中的小蜗牛,也总是歪歪扭扭的爬来爬去。他拉住云隙,“这些都是小寺庙,半山腰处有一座大的,比这里的佛更灵验,你若想去拜拜,我们去那里。”
云隙含着青梅果子瞪他,皇帝改口,一边帮他将青梅的果核剔除掉,“不拜不拜,那云公子是想去见……同僚?”
这妖不是正努力修炼成仙呢。
云隙嚼吧嚼吧青梅果子咽了,理都不理他,径自沿着狭窄青石小路往山上爬。
皇帝在后面摸摸鼻子,跟上。
暗卫躲在暗处托着腮帮子,很不想承认现在的主子是主子。
越往上人烟逐渐少了,青石小路像条小青蛇盘着,路两面种着孩儿臂粗翠绿的竹子,云隙正走着,忽然竹林子里窜出一串黑影直直朝他扑了过来,还没摸到云隙的青衫就被皇帝拽了头发反剪手臂压住了。
那黑影是个人,身上破破烂烂,散发着恶臭,蓬头垢面,哎呀呀叫着,“这位公子长得这么好看,给疯乞丐些吃的吧!”
云隙斜眼倪他,皇帝挡在乞丐与云隙身前,掏了一锭白银,“拿了就去别处吧。”
疯乞丐看都不看那锭银子,馋兮兮往云隙身上蹭,“不要,我就要这位公子手里的青——”他话没说完,眼睁睁看着云隙迅速的将手中的果子塞满了腮帮子。
云隙鼓着脸蛋嘟囔道,“唔~不~给~!”
说实话,这天底下还没人、妖、仙、鬼敢抢他的吃的,小蜗牛可小气了。
皇帝忐忑的看着云隙费力的嚼着,伸手过去,好心道,“要不然吐出来吧。”
云隙一听这话,赶紧嚼了几下全都咽了,酸的嘴里直流口水,很想探出触角来抖上一抖。
见他吃的干净,疯乞丐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哇哇叫着这人把他的东西给吃了,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还抢疯乞丐的吃的啊!
要说别人遇着这事定然觉得扫兴,要么给上几两完事,要么理都不理绕路走,但云隙不是别人,是别蜗牛,蜗牛气性大,法术高,一个封口咒加定身术就将这人给捆住了。
疯乞丐被他捆了,委委屈屈的坐在地上,此时正好是晌午,路上行人都赶回去吃饭了,来往人不多,很僻静。
云隙让暗卫去抬了桶水,暗卫哼哧哼哧从最近的寺庙里借了个不算大的水缸,装满了水,很沉,扛着晃晃悠悠,脚步都陷进土里一寸。
云隙等不及暗卫走来,直接走过去单手托起水缸,又快步走到疯乞丐面前,丝毫不费力。
皇帝扭头看暗卫,暗卫活动着手臂,不知怎么,也突然很想委屈,真的很沉啊,云公子力大无穷,真的不能怪他。
云隙单手托着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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