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一声惊嘶,两只前蹄扬起,赶车的马夫惊道:“不好,马惊了!”这一喊,街上霎时间一片大乱。
那车中之人的身边,却忽然多了两个人,一左一右夹持着他,他惊道:“你们……唔!”被按住了口鼻,杨晔低声道:“不许说话,不然杀了你!”
那人顿时不敢多言,惊异不定地左右看看,杨晔把手指岔开一条缝,轻声问道:“你是哪儿的?小声说!”
那人道:“我……我……木槿阁的,谢老板手下。两位爷饶了我,小弟我免费接……接两位客人。”
杨晔借着车帘中透进来的微光打量他一下,见他的打扮竟是秦楼楚馆中的小倌,想来是出外场才回来。他皱起了眉头:“凭你这模样,还免费呢!倒找我银子,我也不让你伺候。你叫什么?”
那人道:“溯…溯玉……”
外面马夫在行人的叫骂声中好容易安抚住马匹,马车接着前行。杨晔在车中,一路走一路按着那溯玉问东问西,不好好答话立时就拧着耳朵撕扯一番,还不许出声。那溯玉碰上这不懂怜香惜玉的主儿,又惊又怕,苦不堪言,没一会儿功夫就把谢莲舫的老底交代得清清楚楚。
这铜川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最出名的烟花坊有两家,居处毗邻,左侧的名木槿阁,里面各类公子,右侧的名玉兰苑,中有各色佳人,这两家竟是一个老板开的。老板谢莲舫在铜川树大招风,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人生得好看,背后的靠山也很硬。
杨晔心中暗喜:“原来是做这个生意的,我等正要找地儿玩一玩儿,如此倒也一举两得。”思索一番,有了计较。
马车从侧门直接赶进了木槿阁的后院,杨晔扯着那溯玉不放,道:“你说我们是你带来的客人,给我们找一间雅室。还有,不许声张!”
三个人下了马车,拉拉扯扯遮遮掩掩往前走,溯玉没人了就哭丧着脸,碰上人了就只好摆出一个艰难苦涩的笑容,解释说身后二人是自己的恩客。一路行来,果然将二人领到一间雅室中,在上首的长榻上安顿好,唤了两个青衣小童进来,一个让他出去布置酒菜,另一个陪侍在一边。
杨晔和肖南安对看一眼,在经过多半天的逃亡后,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
溯玉跪坐在杨晔身边,苦着脸恭敬地问道:“这两位爷不喜欢小弟,可喜欢什么样的公子作陪?”
杨晔道:“我也不大讲究,就你老板谢莲舫吧。”
溯玉怔住,片刻后赔笑道:“这位爷,我们老板不陪客的。爷还是……”杨晔勾勾手指,命那侍立一侧的小童走近,伸手摸出一锭金子塞到那孩子中,道:“你拿这个去问问,也许他就陪了也说不定。”那小童兀自犹豫,被他一瞪眼,只得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杨晔道:“南南,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人?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肖南安咬住了右手食指,两眼冉冉而动看着他,以肖南安现在的年纪和经历,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因此很迷惘。
杨晔看看他的呆傻相,嘁地一声:“ 你还是什么都不懂吧?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个男人家,不经历一下这种风月之事,将来成亲入了洞房,却手忙脚乱,岂不让人耻笑?所以如今先操练一番也好。”
肖南安微微红了脸,却反驳道:“我是不懂,可是你就懂吗?”
杨晔道:“我当然懂,但这十几天不操练,快忘了都。所以要经常地熟悉熟悉,要做到术业有专攻才成。”他随口和肖南安调笑,看似谈笑自若,实则想起白日里杀手们的毒箭,心中擂鼓一样怦怦跳,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银枪。
肖南安一见,也跟着按住了剑柄,一脸紧张之色,杨晔忙道:“放松放松。那位谢老板快来了,你这么剑拔弩张的,可是丢了咱京师爷们儿的面子。”他颇有自知之明,提点道:“哥哥我一来这种地方,容易被色迷了心窍,所以你要警醒着点。”
肖南安道:“你怎么知道谢老板一定会来?”
杨晔笑道:“因为那金锭的底部有大内的铭文啊!他一看,还不赶快冲着我这皇亲国戚过来吗?如果我不是皇亲国戚,那么我就是飞天大盗,偷金子偷到皇宫里去了,他更加得罪不起。”
不出他所料,片刻后一个人在两个小童的陪侍下款款入世,着一件浅白色的绢丝长衫,翠玉腰带,腰身纤细,几不胜衣。容貌艳美,看得两人眼前一花。古来从风月之事者,目光犀利,一进来,便瞧出了谁是主子,先向着杨晔飞了一个眼风,潋滟妩媚无比:“这位爷好,谢莲舫有礼了。”把肖南安置之不理。
杨晔配合得当,立时做全身酥麻花痴状,拊掌笑道:“好好,这调儿我喜欢!谢老板瞧来是个爽快人,来来来,来我身边坐下。溯玉,你去对面陪着我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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