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觉得腌小鱼也腌得差不多了,便说:“那些么,虽说不合规矩,倒也是你们辛苦一场,该得的。不过,有没有那种不该得的,却偷偷摸摸隐了去的?”
冬儿便有些不敢说了,窥探着胤禛冷峻的面色,只得战战兢兢地说:“这个么,小的自然是没有。毕竟小的以前就是个扫地跑腿的,有好处也落不着小的的头上。别人嘛,小的估摸应该是有的。俗话说‘厨子不偷,五谷不丰’,只是这个‘偷’就上不了台面了。不过瞒得过去,也没事,说到底‘民不告,官不究’,事情过去了,也就算了,倒是便宜了那些偷的、贪的人。”
胤禛说:“你觉得咱们府里,坐在哪些位置的人容易偷?”
冬儿“扑通”一声跪下,说:“爷问小的的话,小的不敢不说。可是,这些偷的、贪的人,在府里往往勾在一起,算是有大势力的。要是叫他们知道是小的和爷说了他们的事,小的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胤禛冷然说:“你放心,死无葬身之地的不是你,是他们。今天,我把事情弄清楚了,跟着就要一个个收拾他们,到时候他们要么滚出去要饭,要么被官府收押,哪里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冬儿虽说还是不放心,到底惧着主子的威严,便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据他说,府里第一能贪的就是铺子上管账的如张德忠,生意往来什么的只要心思灵活会做点假账,没有不发财的。第二能贪的就是府上的账房,主管着府里和铺子上所有得银钱往来,据说,去那里领办差的花销人都要给负责掌平称银子的人一份银子,少则三五两,多则几十辆,现在都成了例了,真真是叫人眼馋死的肥差。另外,若是心眼再黑点的,和铺子上的账房勾结起来合伙弄钱是很容易得手,就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胆子了。第三能贪的当然就是大管家了,一般来说,只要是差事,多少都能赚点钱,大管家可以决定给府里的奴才们派差或是不派差,派肥差或是派没什么油水的差,手里有这么大的权利,还愁没人孝敬吗?
胤禛说:“那张大账房,据你看贪不贪?”
冬儿说:“他贪不贪小的不敢乱说。小的原来只是个二门上跑腿的,有时候扫一扫园子,他们外面的事情委实不知道。不过小的听爹娘说,张大账房如今有钱得很,房子田地置办了多少咱不知道,他这两年连着娶了三个小妾,原来的房子安置不下,又买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若不是有钱了烧得慌,他一个半身入土的人至于吗?”
胤禛眸中闪过一抹厉色,这张德忠真是个玷污了好名字的,居然既无德也不忠。好吧,彻查此人!
胤禛又拿了薛蟠当家时的账本来一笔一笔地细看,看了两天,终于叫他看出门道来了。原来,这张德忠在薛公在世时还只是试探着每个月小小地整上一点,帐也做得平整叫人很难看出马脚。后来换了少主子当家,可能他看着薛蟠完全不懂账目,是个如假包换的草包,于是就放开了手脚地整,金额越来远大不说,连账都懒得平了,个别月份的出入达千两白银之多!
胤禛心里冷笑,幸好在赴京之前揪出了这个蠹虫,不然,要依着他娘的说法,等个一两年再回来发卖这里的铺子,恐怕要叫这些蛀虫啃得渣渣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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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且说张德忠,这几天总觉得眼皮狂跳,心里空空落落地落不到实处,他估摸着自己贪污铺子上的款项还有每年田庄上进贡的钱粮的事情该不是东窗事发了吧?一想到这个,张德忠简直觉得是万箭穿心,这个大少爷,到底是怎么了,倒像是设下套子让他钻呢。
以前老爷在世时,他也贪了一点点钱,不过都是很少的一点点,还做得小心翼翼地,就怕出了纰漏叫老爷发觉了。居然连着将近十年老爷都全无所知,临死前还夸奖他勤勉忠诚,说是往后少爷要多承他帮衬了。后来大少爷接管家业,张德忠见是这么个有长相没心肝,有个头没脑子的主儿,索性连假账都懒得做了,放心大胆地贪了起来,毕竟做假账也得动脑筋也得费气力不是!
现在好了,搞了半天,原来这大少爷全是装像呢!一对上胤禛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张德忠就觉得欲哭无泪。
张德忠晚上几乎睡不着,在床上翻来翻去的时候,也想过要不要干脆向大少爷坦白,争取个宽大处置算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断断行不通。要是大少爷要他将这些年贪的钱交还,叫他拿什么还?给儿子们娶媳妇,买房子,打家什什么的,银子都像水一般流了出去,再加上后来他又仗着手里有钱,色胆包天地娶了几个小妾,早就糟践得剩不了几个了。
张德忠又想到,自己贪钱的事情要是暴露了出来,只怕在府里当差的两个儿子都要跟着吃瓜落。靠着他在薛家的权利,儿子们也在府里捞着了体面的差事,现在,他这里一出事,一家人可就全完了。虽说儿子们没犯事,到底要被他牵连,说不定就要被打发到穷乡僻壤的什么庄子上去。
张德忠忧心如焚,想了几天,最后,默默在心里做了个决定。一切已经无可挽回,索性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等什么时候大少爷喊他去问这帐的事情,他就自杀算了。毕竟,人死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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