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裴谨打横将他抱起来,依然能气息不乱,双臂不抖,稳健如昔。
说话间,裴谨已将他轻轻放在床上,“因为我有个严苛的父亲,还有个严苛的母亲,自小习武一天都不能松懈。如法炮制的话,也能把你练得更像样点。”
仝则挑了挑眉,“我现在不像样么?”
裴谨眯着双眼,上下打量,“不好说,要仔细看过才见分晓。”
“你今晚不走了吧。”见他说完,好像是要转身,仝则顿时一阵心慌,伸手去拉他的衣袖,“我想有你在身边。”
这情话倒是一点不花哨,不过顺耳又贴心,裴谨眼里柔光涌现,定定望着他,深觉不能辜负如此一个俊俏郎君。
带着和好如初的欢喜,彼此拥吻。裴谨将人按倒在身下,三下五除二便剥光了,之后才好整以暇一件件除去自家衣衫。
好看的人,做什么动作都好看,甚至不在于露出身体那一刻的惊艳,是连脱衣服的过程都可以洒脱迷人,于舒展中曼生出慵懒的性感。
早已入迷的人,不错眼珠地盯着,呼吸渐紧,浑然不觉裴谨业已欺近。亲吻落遍了他全身,最后在那光滑修长的脊背上一遍遍缱绻……
便又令他重新体验了一回,何谓欲仙欲死的境界。
而仝则能给予的,也比上一次要好太多。心灵手巧的人,有样学样,加上自己的脑补想象,前世看过的各色电影,全力给予起来,不禁让裴谨对他的领悟速度生出激赏。
男人之间的承诺,有时候真不必说太多,拿出实际行动,才是最为切实可靠的明证。
仝则并没刻意对裴谨表忠心,用什么喜欢,或是爱之类的字眼,却是在用绵长炙热的吻,用澄澈渴求的眼神,用灵活有力的手指,身体力行地表达着,他欢喜裴谨的程度,有多么强烈。
像现在这样,听凭本能yù_wàng,或许是危险的,而获得极致美好的过程,从来也不会一帆风顺。
一把刀的锋刃难以逾越,所以智者说得救之道异常艰险。也许唯有付出,唯有心甘情愿去冒险,方能体味个中蚀骨销魂的味道。
而这个男人,是值得的。
在一泄如注的刹那间,仝则忍不住想,他已在不知不觉中,被裴谨引领和掌控了情绪与情感,也许将来还会越陷越深。
可内心已没有丝毫惶恐不安,即便未来存在各种风险,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依然愿意冷静地,泥足深陷下去。
一觉安枕,直到天光大亮,醒来时裴谨已不在身边。
仝则知道他是大忙人,只好让自己去习惯,回味一刻,再舒缓筋骨,只觉得神清而气爽。
然而在抻开一记让人酥软的长长懒腰之后,他终于记起了,那个睡在楼上,引发了他和裴谨起争执,却又在无形中加深了他们情感的“罪魁祸首”——现下仍然身体极度虚弱的谢彦文。
第62章
谢彦文醒了,意识恢复。只是双眸空洞,望着面前方寸被褥,许久都不曾转一下眼珠。
看上去,像个万念俱灰的活死人。
一旁桌上放着吴峰喂了一半的药,小伙计弄不清这位衰弱俊秀的人同自家主人究竟什么关系,惟有兢兢业业小心伺候。
仝则让他先去忙,自坐在床边,端起了药碗。
他默默地喂,谢彦文乖顺地喝,彼此都不说话,房内安静地落针可闻。
良久,谢彦文开口,唇齿间散发着清苦的药香,“多谢你。”
气息微弱,好在吐字尚算清晰。
所谓大恩不言谢,仝则并不希望他感激自己,最好什么都别说,两下里反而能自在一些。
“好好养身体,你这么年轻,不用几下就能养好的,等能下地活动,咱们再从长计议。”
见他倚着的靠枕歪了,仝则便将他扶起来些,为他调整好枕头的位置。
“我身上脏……”谢彦文下意识躲闪,神情凄苦。
其时他昏迷那会儿,吴峰早为他擦洗过,又更换了衣衫,他身上已没有了异味。何况就算真有,仝则也绝不会心生嫌弃。
“我知道你爱干净,再养养吧,等不出虚汗了,就能好好洗个澡。”
谢彦文极慢地摇了摇头,“洗不净的,怎么洗也洗不净,脏得太彻底了。”
仝则一时语塞,觉得这话太重,却又不知该如何化解他的心结。
“你瞧不起我吧,我是该被人瞧不起。”谢彦文抬眸,下巴削尖,显出大大的双眸,里头水光缭绕,望上去楚楚动人,“我的确是贱,到了现在还想知道,她……她好不好?裴家有没有把她怎样?”
仝则想起裴谨说过,不会姑息许氏,便猜测其人多半不会有事,只是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不能再留了。
他摇摇头,旨在安抚,“应该不会怎样,毕竟是孝哥儿的亲娘,裴家又是要面子的,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孝哥儿没了妈。”
谢彦文垂眸,沉默无言,半晌有气无力道,“你不知道,他们整人,有的是办法。她是被我害了……我总以为,凭我,凭我爱她,便能让她过得舒心些,忘却那些不公平的遭遇,忘记那些玩弄过她的人。”
这最后一句,大约是在说裴诠?
仝则心下暗道,合着面前这个倒霉蛋,并非毫不知情。
可既然明知是泥潭,明知许氏还有别的情人,甚至明知她未必有真心,为什么还要一头扑将上去?
难道爱情真如飞蛾扑火,会让人生出一种奋不顾身、难以抗拒的自我毁灭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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