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身体弱,不能久坐,过一会儿就站起身来,先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然后才慢慢的走回房中,脱去外衣在铺了厚厚棉褥子的床上躺下。
不一时厨房就响起煎炒的声音,糖醋鱼的香气阵阵飘来。
宋青书躺在床上,心中一片宁静,只一门心思的等着吃鱼。过了这么久,他总算是已经学会控制自己不要再去想以前的那些事情,那些事情他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觉得被铺天盖地的苦痛压得透不过气来。
闭眼眯了一会儿,饭菜就上了桌,张无忌过来叫他,很熟练的另外拿过一件厚些的长袍,扶起宋青书帮他穿上,再从屋角架子上的水盆里拧了把湿手巾递过来。
宋青书笑着接过,“我自己来就好,你不用做这些事。”
张无忌不以为意,“我是做大夫的,顺手照顾下病患也没什么,你前几月不能动,我来时还要帮牛嫂给你擦身呢。”
宋青书脸上微微一红,“那时病着没办法,现在我已经能起来活动了,这些事情当然还是应该自己来做。”
堂屋正中摆着一张木桌,上面有刚出锅糖醋鱼,青菜,蛋花汤,咸水花生,卤豆干,还有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简单的家常饭菜,被烧得喷香。
两人坐下吃饭,还不忘夸奖一句,牛婶的手艺不错。
张无忌吃了一会儿忽然放下筷子叹道,“现在教中几个大将越来越有脱缰之势,朱元璋竟然罔顾我的手令,擅自命常,徐二人处死了韩林儿。”
宋青书知道他说的常,徐二人是常遇春和徐达,夹了一筷子青菜给他,劝道,“杀都已经杀了,你烦恼不吃饭也没用,怎么不和赵姑娘商量一下,她不是向来足智多谋?”
张无忌叹道,“她有她的难处,我这些事情从来不和敏妹说,敏妹她也从来不问。”
宋青书了然,赵敏是大元的郡主,跟着张无忌已经是背叛了父兄家国,若是还要她在这些军政大事上帮着张无忌出主意,确是为难她了,她委实也做不到。
“听你的意思,这几人在军中威望甚隆,你不能逼得太紧,不过这么大事也不好装不知道。这样,将常,徐二人叫来,旁敲侧击说说,再给他们个台阶下,先把眼前的尴尬抹平过去。然后派教中得力之人去军中督战,这些个手握重兵的将军权利太大,再这样下去,你就管不住了。”
张无忌轻轻敲着筷子自语,“问题是军中现在已经轻易插不进人手了,要派谁去才好呢?”
宋青书道,“自然是派个位阶高过他们许多的才震得住,左右光明使者,或者五散人,你挑一个派去就是。”
张无忌叹息,“我看来看去,只有杨左使最合适,可是教中也离不得他,唉,让我再想想。”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宋青书知道张无忌这人做事有点优柔寡断,让他身边的人不由自主的要替他出主意做主,自己和他的关系微妙,以前他是自己的情敌,后来他成了自己的恩人,现在看这架势倒有点像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友人了。
既是君子之交,那这些重要事情他提起就谈论两句,别要多干涉才是。
吃过饭看看时候还早,就去找了本《淮南子》出来看,看到精彩处不由沉迷,一页页的翻了下去,直到牛婶收拾完厨房,又把屋里的家具都擦拭了一遍,再做了会儿针线,看看该睡了,过来催促,宋青书才恋恋不舍的掩卷起身。
慢悠悠的擦牙洗漱,他现在干什么都得慢悠悠的,快不得,手脚还都很软不说,动作有时也跟不上,这是受了二师伯一招用了十成力的‘双风贯耳’,脑子受了震荡的后遗症。
好容易把自己洗刷干净,就好像以前练了两个时辰功夫一样累,回去内室,四平八稳的仰倒在柔软的床上,舒服得叹息一声,拉过一旁的薄被盖上,闭眼睡觉。
忽然想起张无忌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自己看书看得入了迷,竟连他走也没有听见。好在这人不计较这些,不然可是大大的失礼了。
张无忌,恩人?!
世事当真奇妙,曾经最讨厌,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人成了自己的恩人,这份救命大恩他无以为报,只怕是要背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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