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伸出血肉模糊的双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管多么努力,他都逃离不了她的束缚,他能切身感受到冰凉的血液滴在脸上,毛骨悚然的触觉。
他甚至能透过对方幽怨的眼睛看到自己逐渐扭曲狰狞的面孔。
他挣扎的像一只濒临脱水的鱼,最终破口而出了两个字。
那是新生与死亡最后的脚步声。
“妈妈……”
小小的他哭了出来。
突然,光线消失。
铺天盖地的黑暗与死寂降临到他的世界。
他缩在原地等待重见天日的一刻。
场景转换——空间仿佛不再是空间,而是一个时光碎片组成的迷宫。
他在无数扇门之中漫无目的地穿梭,无数残垣片段争先恐后地席卷着他——最后留下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紫色薰衣草花海。
他认真地、一步步地踩着薰衣草的花枝前进着——
直到他再也走不动了,他疲倦地坐了下来,情不自禁地拨开面前的花丛——
少年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面容宁静安详。
悠然飘逸的钢琴声陡然响起!
一股流连忘返的冲动蔓延了他的全身,他想扑上去,扑上去给少年一个他最最最虔诚的吻。
就在他触碰到对方柔软唇瓣的一瞬间,少年睁开了眼睛。
美好地重演了王子吻醒睡美人那流传千古的一幕。
没等他给对方一个笑,一片墨黑色的羽毛从天而降,轻轻地落在少年英挺的鼻尖上——
一片、两片、三片、四片……无数片……
少年刹那间消失,变成无数片墨黑色的羽毛,向天空之上飘然远去——
他绝望地伸出手,却只抓到了满满一手的空气。
最后一片羽毛消失于他的视野时,他想放任自己去追逐,可一句冷漠又讽刺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撕开他冗长的梦境——
“晏权,我让你很欲罢不能吗?”
“叮——叮——”
晏权猛地睁开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十几秒,才注意到病床头柜上孜孜不倦的手机铃声。
他扫了一眼窗外,没被窗帘遮挡住的玻璃真实地反映了窗外的天空,那是破晓前的混沌。
他又闭上眼睛,抬手摸到手机,按了接听键,黯哑着声音懒洋洋的“喂?”了一声。
电话对面的人立刻通过这一声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喂”字里快速地分辨起说话人的情绪——晏权的起床气究竟有多大,也就只有常年在他手下办事的人才心知肚明——此时此刻,怒气值应该不足3ood luck!祖宗积德!老天保佑!于是他顺理成章地表达来意——
“晏总,潘拓领着一群人在我们公司门口,像要火拼似得,吵着让我们交人,说是我们的人抢了他的女儿!他现在已经在发疯了,眼看要开始砸了——”
“去他妈的!他敢砸?!”
这不知是感叹句还是疑问句的几个字真是让人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好弱弱地说:“晏总,潘拓不敢……可有人敢……有他撑腰潘拓什么都敢……”
“谁?!”
对面的声音更弱了,“沈秋成……”
晏权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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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沈秋成那个外甥女潘多多就是有名的混世大魔王,她调皮捣蛋,没少挨父母家人的打,可是沈秋成宠爱着她,只要她一做错事,第一个寻求的保护伞必然是沈秋成——他在她身后帮她处理各种问题,尽管都是一些小孩子的芝麻绿豆大的破烂事。
只不过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他再也保护不好他的外甥女了。
晚上沈秋成从医院离开,就开车去了潘多多学习钢琴的艺术学校,那个时候还没到下课的时间,他就给沈纤夏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他来接潘多多了,接到孩子后会去他们家共进晚餐。
沈纤夏笑了,一口答应下来,并在家准备食材。
等待的时间总是枯燥无味的,沈秋成坐在车里无所事事地抽着烟。
然后一辆半新半旧的面包车就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驶过。
不知是出于什么第六感,沈秋成竟然下意识地记下了那辆面包车的车牌号码。
紧接着,那位钢琴老师就从学校里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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