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孙离去,李果仍背对赵启谟坐着。
“还在生气?”
赵启谟走到李果对面坐下,李果无处可闪,气鼓鼓往嘴里塞食物。
“还怪我不早告诉你?我要提早一月告诉你,你恐怕一月都要给我脸色看。”
赵启谟叹息着,对于离别,他设想过很多方式,也猜想过很多情景,今日这幕是他最担心的。
“你不告诉我就罢了,之前还特意不理会我。”
李果控诉,他是想明白了,赵启谟这人反反复复,枉费他一番情谊。
这也是事实,赵启谟没有辩解,他从茶果盘中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里,慢慢咀嚼。
他在想,怎么分别,才不至于留下遗憾,然而他也无能为力,分离已成事实,而且李果反应也很激烈。
“不说啦?被我说中了吧。”
李果生气抱胸。
赵启谟目光落在李果手腕上的五彩绳,他神情一滞,这物品,不时出现在他梦里。
“你若是还要和我赌气,那我明早一走,许多话,你也将听不到。”
赵启谟为自己倒茶,他其实拿李果没有什么办法,将李果喊来,也不过是自己心里在乎,不想一句话也没说上,就这么离别。
李果拿走启谟的茶碗,捧着咕咕喝下,他刚塞满一嘴的饼干,喉咙干涩。
“我这次回京,若无机缘,此生,你我恐怕再难相遇。”
赵启谟轻轻说着。
李果双眼对上茶碗中的茶汤,用力揉着眼睛。
“然而,我长大后,可以到闽地寻你;你长大后,亦可到京城找我。”
赵启谟拿过李果茶碗,再次倒下一碗茶,他轻轻呷上一口。
“我与你,交换一件信物,即使成年后,相互遗忘,见到信物,总还能忆起当年的情谊。”
赵启谟话语刚落,罄哥便用盘子端来一件饰物,是件镂花的金制香囊,小小一个,异常精美,香囊状似鸡心,顶端有一孔,用于佩挂。
“此物,我幼时佩戴,相伴多年。”
赵启谟牵过李果的手,将香囊放入李果手中。
“此物有避邪驱灾之效,你好好保存。”
李果捂住香囊,捧到身前打开双掌,细细端详着,神色哀伤,再不见之前的怨愤之情。
“启谟,我没有这么贵重的物品跟你交换。”
李果眼角泛红,低头将香囊捏在手心。
“你手腕上的五彩绳,可愿赠予我?”
赵启谟自从认识李果,李果手腕上便总戴着条绳子,绳子上拴着一个小小的花钱。
“这个吗?”
李果恍然,将手腕上的五彩绳脱下。
“嗯。”
赵启谟点头。
“启谟,你手伸出来。”
赵启谟听话将手臂伸出,递到李果面前。李果推高赵启谟的衣袖,将五彩绳系绑在赵启谟手腕上。
“我娘说这是压胜驱邪用的,也陪伴我很多年。”
这一晚上,李始终闷闷不乐,到此时才绽出笑容。
“我会好好保存它。”
赵启谟拉下袖子,将五彩绳遮掩。
“启谟,等我以后有钱,就去京城找你。”
李果握住赵启谟的手,就像一个承诺。
“若是遇到困难,你可告知小孙,我与他有约,让他多照拂你。若是王鲸趁我不在,找你麻烦,你可将此信递予王晁。”
赵启谟起身,走至书案,从书案上取来一封信。
“启谟,舍不得你走。”
李果大力拥抱赵启谟。
“人生分分离离本是寻常事,不要过于悲伤。”
赵启谟将手臂收拢,揽着李果的肩。
“明日平旦,记得到西门来,还能相见一面。”
赵启谟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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