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君少优看来,当日他挑明春樱有泄露机密之嫌,便是想逼迫陈妈妈出手对付春樱,届时鹬蚌相争,无论谁赢谁输,都是断了杨黛眉一条臂膀。于君少优而言,并无损失。
岂料陈妈妈心思更为缜密周全,居然有能力求得杨黛眉将春樱指给她儿子。到时两家并为一家,春樱只要不傻,自然不会在杨黛眉跟前说她公爹的不是。少不得还要在杨黛眉疑虑之时多为其描补剥白一二。陈妈妈此举,不但化解了一场极为可能出现的权利纷争,还为自己拉拢了一大助力。到时婆媳两个里应外合,更能把杨黛眉牢牢握于鼓掌之间。
这化敌为友的本事,令君少优甚为叹服。
且另有陈妈妈借机求杨黛眉恩典冯源禄外放一事,不但为私下藏掖的晋昌坊铺子过了明路,更为自己儿子谋了个前程。又为杨黛眉搏得一份贤名讨她的欢喜,更巩固了自己在夫人跟前第一得意人的位置。一箭数雕,果然不可小觑。
君少优微微一笑,将写坏了的一张大字团成一团扔进篓里。秋芙站在一旁侍立,开口笑道:“真不晓得当日郎君跟陈妈妈说了什么,竟叫陈妈妈想出了替儿子求娶春樱姐姐的好手段。春樱姐姐可是夫人最看重的大丫头,现下夫人房里使唤的丫头泰半都是春樱姐姐调、教出来的,大家对她更是敬重。如今被陈妈妈讨去做了儿媳,今后两家里应外合,在府中更是说一不二了。难得陈妈妈如今又看重郎君,她得了意,郎君行事自然方便。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如此助力,郎君好计谋。”
君少优展颜笑道:“不过是随意说两句家常话,谁知道陈妈妈想到哪里去了,竟琢磨出这个主意来。”
这倒是真话,陈妈妈的手段当真叫他刮目相看。
秋芙眨了眨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晦涩猜疑。沉默片刻,低眉敛目的说道:“春樱姐姐聪慧机灵,又口齿伶俐,自然能讨得夫人的欢心看重。哪里像奴婢这般笨嘴拙舌的,不能替主子分忧。听说冯家的小子被恩典外放,夫人看重陈妈妈,放出冯家小子的时候给了他不少银钱叫他安身立命。如今府中谁不称颂夫人仁德宽厚,对待下人甚好。春樱姐姐服侍了夫人一场,夫人舍不得她,只说让她嫁过去后依然盘头在夫人跟前当差。这白日风光当差,晚上归家便自己做主子,也算是她的一番造化了。”
言语之间,有种说不清的意味在里头,似是遗憾又是羡慕。再加上最后一丝若有还无的叹息声,更添了两分怅然。
君少优漫不经心的瞥了秋芙一眼,开口笑道:“你若是有钟意的人,也可以同我说个明白。你我主仆一场,念在你服侍我许多年的情分上,总不能叫你只羡慕外人风光。”
秋芙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开口说道:“郎君说笑了。奴怎会有私相授受之举,令郎君蒙羞。”
“男欢女爱本就是平常之事,何况以秋芙姐姐的脾性,自然能做到发乎情止乎礼,又何谈私相授受。”君少优盯着秋芙越发娇俏清秀的容颜,调笑道:“咱们大褚风气开放,并不似前朝那般拘泥刻板。秋芙姐姐很不必如此谨慎小心。也不知哪个小子有福气能得姐姐的青眼。届时我也向夫人求个恩典,断不会让你过的比春樱姐姐差就是了。”
秋芙抬眼笑问:“郎君如此说,可是认真嫌弃奴婢愚笨,不配服侍在郎君身边?”
君少优笑道:“怎么会。只是你尽心服侍了我一场,我总要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
秋芙脸上闪过一丝羞怯,亮白小巧的贝齿咬着下唇,斯斯艾艾的说道:“郎君若是不嫌弃,奴婢愿意陪嫁到永安王府,生生世世服侍郎君才好呢。”
君少优淡然微笑,并不如何在意。只开口提点道:“女儿家在涉及到婚姻大事的方面总是羞涩扭捏不好直接开口。你倘或有别的想法,又不好意思跟我说,可以叫你老子娘来求见我。你尽心尽力在我跟前服侍这么多年,这点儿心意我还是能做到的。”
秋芙神色略带迟疑的打量着君少优。只觉得这人的言谈举止太过认真,可神情却又是漫不经心的。秋芙有些捉摸不透,不知道君少优这一番话究竟是闲来说笑还是真有此意。沉默片刻,秋芙欠身说道:“奴婢生是郎君的人,死是郎君的鬼。今后前程如何,单凭郎君吩咐。”
君少优摇头哂笑,只觉得秋芙果然是秋芙,行事举止一如从前那般喜欢讨巧。她总是能恰到好处的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然后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再做出最为妥帖且留有余地的选择。这份谨小慎微,是当年的君少优极为赞赏心疼的,而这份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事,君少优总是学不来。
秋芙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君少优,试图辨别出君少优的真实心意。却见他面无表情神思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秋芙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一抹沉吟,旋即蹑手蹑脚的走到案几旁边,动作轻缓的为之铺纸研磨。神态温婉,举止娴静。叫人观之便觉得宁心静气。
细微的砚墨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想起,君少优回过神来,反而觉得一阵心浮气乱,旋即摆手示意秋芙先行退下,他想自己个儿静静的呆一会儿。
秋芙身形一僵,脸上闪过一丝郁郁不安,旋即乖巧的躬身告退。还不忘伸手帮君少优合上门扉,细致体贴之处,甚为尽责。
君少优身形一松,颓然的趴在桌案上。有些人有些事,一旦起了芥蒂便如千千结上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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