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原目光疑惑。
“真的,”青年头越发低了,“像我这么不起眼……”
吴原看了他半晌,摇头:“单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青年一愣,吴原漆黑的瞳孔内有什么静静流动着,青年心内半明半昧,恍惚明白他想表达的事情,又恍惚不明白,但或许是对方的眼神有种莫名振奋人心的力量,青年和他对视了片刻,忽然就生出几分勇气来。
气泡酒在瓶内晃动着,他咬住嘴唇重新走到单芃身边,单芃还在和刚才那位男士聊天,聊得很投入,完全没意识到他的存在,他伸出的手又犹豫了,指尖往回缩的时候,单芃忽然福至心灵似的,回了下头。
这回躲也来不及了,青年肩膀一颤,和她正正打了个照面。
单芃一呆。
“蒋秀?”她忽然有种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错觉,声音都轻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年,也就是蒋秀完全没想到她还会记得他,窘迫地抓了下头发,清秀的脸一阵阵发烫:“单芃,好、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根本就是太久不见了吧,初中毕业后就没再联系过。”单芃声音有些发颤,大概连她本人都未曾察觉自己的激动。
“你居然长这么高了?原来明明那么矮的……”
明明还需要她保护的——
吴原望住单芃忽然垂下去的眼,耳边浮起了她来时说的话。
虽然毫无依据,但他想那个总在单芃梦里出现的初中同学,或许就是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蒋秀。
单芃没和吴原说错,她和蒋秀原来的确不熟。
蒋秀从小就是个白斩鸡的体格。
初中的时候完全没发育,做操永远站第一排,从初一起就是全班男生集体欺负的对象。往他课桌里放垃圾,把他的课本全扔到窗外,甚至当着女生的面扒他的裤子,要不是作为语文课代表的单芃来找他们班主任送作业,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在和自己一墙之隔的地方,有人每天都在遭受着这样可怕的精神折磨。
女生发育得比男生早,单芃当时就已经长到一米七几,抱着一沓练习册砸中那个欺负蒋秀的人的脑袋的时候,男生看着巨人一样的她,吓得半天不敢张嘴。
别看她现在是个淑女……
单芃也不理解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
她那时初二,或许只是中二病犯了,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世界。
但不得不说,砸完那个男生的脑袋,又把粉笔灰扣对方脸上后,她的确感觉很爽。
虽然事后老师罚她在门口站了一节半课。
就在她站得昏昏欲睡的时候,视线里忽然多了一双脚。
站在离她几步之外的地方,怯怯地不吭声。
她抬头的时候对方甚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遭受过校园暴力的人或多或少心理上都会有缺陷,蒋秀那时已经有严重的抑郁倾向,单芃不知道,很鄙夷地看着他:“你就那么让他们欺负,也不还手?”
蒋秀脸色煞白。
“你也太没用了吧,”单芃撇撇嘴,“我一个女生都敢跟他们挑。”
蒋秀还是不说话,不仅不说话,他还转身就跑。
“……”单芃从没见过如此弱鸡的男生,甚至都有点后悔刚才帮他了。
直到蒋秀跑回来,递给她一瓶奶茶。
单芃:“……”连选的饮料都是这一类软软弱弱的。
不过,还挺好喝。
从那以后不知道谁传出来,七班的单“大姐”和六班的“弱比”在谈恋爱,蒋秀听到消息那天,脸又白了,呼哧带喘地跑到七班想跟单芃解释,七班跟六班不一样,班里人全都大大咧咧犹如黑社会,蒋秀不敢贸然搭话,自己垫着脚找单芃的身影。
“我都说我跟他没什么了。”
印象里单芃说话一直都粗声粗气的,像现在这样尖尖的甚至像在撒娇的声音,蒋秀还是第一次听到。
抬头,单芃和一个高个男生面对面站着,高个男生长得很帅,是他们年级的校草,蒋秀目光扫过单芃绯红的脸和攥紧的手,眼睛一黯。
“单大姐,刚才你的小男友来找过你哎!”有男生嘻嘻笑。
闻言,单芃猛地回头,门口不断有学生跑过,却没有蒋秀的身影。
她心里忽然像被猫抓了一下似的,有点毛躁。
一个月后,单芃和校草正式开始交往,中间几次在楼道里和蒋秀擦肩而过,两人都没有跟对方说话。初中生的感情脆弱得说变就变,很快就传出校草又和某个班女生暧昧的消息,单芃一气之下把他踹了,踹时有多豪放,躲在教室里哭得就有多伤心,等把头抬起来的时候,见桌上多了瓶奶茶。
不见人影。
现在回忆起来,单芃发现自己对蒋秀的印象,真的不是奶茶就是奶茶。
这种柔柔软软的饮料。
见记忆里的小矮个突然拔得这么高,她有些恍惚,感慨万千地看蒋秀:“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说完才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能出席这种高级场合的,怎么会过得不好?
蒋秀认认真真地看着她:“我很好,你好吗?”
又是个傻问题。
单芃直接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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