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你倒是报仇啊,”邱正夏伸过脸:“亲回来。”
“小心我踹你下去。”
“好好好……”邱正夏圈住他的腰,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要不我给你刮刮痧吧?”
“你会?”韩贝斜眼。
“当然,简单的很。”邱正夏戳一戳韩贝的眉心,哄道:“眉心掐几下就好,有点疼,忍着点。”
韩贝再一次相信他:“嗯,你掐吧。”
邱正夏用力掐了几下,“感觉怎么样?”
“……好像脑袋没那么重了。”
“这就对啦!”邱正夏得瑟了,卯足了劲再掐,嘴里念念有词:“般若波罗蜜,众妖奏奏奏!”
“行了!”韩贝推开他,坐起来揉揉眉心,“你还来劲了?嘶……痛死了。”
“呃……”邱正夏盯着韩贝的脸,两只罪恶的爪子往后缩。
“怎么了?”韩贝觉出不对劲。
“没,没怎么,就是有点红。”邱正夏没敢说他的眉心一大块淤红,像足了狰狞的二郎神。
身娇肉贵的韩大少爷没挨过这种摧残,以为只是皮肤泛了点红,没太在意,“废话,你这么掐能不红吗?”
“嘤!”邱正夏扑上去又是揉又是吹,恨不得砍了自己的贱爪,懊恼不已:一周能褪下去吗?
“吃了屎的嘴别对我吹气。”韩贝扭头躲避。
“我再给你揉揉。”
韩贝语气里带着撒娇意味:“不用,你真讨厌。”
天色见晚,老板娘关起招待所的院门,纳凉的人也陆续回屋,灯光一个接一个地暗淡下来,院子里安静了。躺在走廊里往外看,看到半个月亮露在屋檐外,韩贝挪挪脑袋,本想看看完整的月亮,可厚实的云层拢起了害羞的月亮,只剩下一团光晕。遗憾地叹了一声,韩贝用蒲扇拍拍邱正夏,“回屋吧?”
邱正夏有心不想让他回屋去照到镜子,一脑袋扎进他臂弯下打盹,嘀咕:“我们今晚就睡这吧。”
韩贝想了想,没有拒绝,鼻端在邱正夏唇上暧昧地嗅了嗅,嗅到牙膏的清凉薄荷味,混着藿香正气水的中药甘苦味,分不清哪个更重些,但不难闻,甚至带着一丝甜。韩大少爷满心惆怅又燥热,苦而甜,微妙而淡涩,难以言喻。少顷他决定吻一吻那张唇,将来如果出了事,一定保护对方周全。
邱正夏忽然大张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嗝——”
韩贝大惊失色,被劈头盖脸喷了一口气,躲闪不及,差点摔下去,紧张地揪起领口到处闻了闻,没闻到屎味儿,这才放下心,却已经没了兴致,愁眉苦脸地挪动着调整调整姿势,以便将对方搂得更紧些。
面贴着面,心贴着心,他奢望时间驻足,不要让零点的枪声,分开他们。
14、是谁
浑浑噩噩地,他站在竹林中,暴雨倾盆,满脚泥泞,每走一步鞋底都会打滑,艰难地走向那个小坟包,他挖开土。
耳边传来自己的声音:你干什么?
身体不是自己的,他想往后退!想住手!不想挖了!可是身体没有停,刨开坟包,拖出吴文全的尸体,那尸体沉重而可怖,狰狞的脸孔上布满尸斑。
吴文全的手动了一下,握住他的脚踝。
他战栗着:够了!走吧!不想再呆一秒钟了!
吴文全睁开眼,目无表情地凝视他。天旋地转,他害怕,怕得连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可是他控制不住身体,甚至合不上眼睛——那个身体,他的,抽出一把匕首,弯下腰,割开吴文全的胸腔,刺眼的血色染红了视线。
他想喊,挣扎着张开嘴,喊不出声:住手!住手!谁能让我住手?正夏!邱正夏!拉我一把!求你了!救救我……
他把手伸进了对方的胸口里摸索,血淋淋的心脏、肺、胃……哪里留下了线索?他听到自己在问:“是谁?告诉我,是谁杀了你……”
——“韩贝贝!”
韩贝陡然睁开眼,清醒了!
“贝贝?你没事吧?”邱正夏的脸无限放大在他眼前。
韩贝抹一把脸,喘着粗气坐起来,抬手一看表:十一点十分。
“总算醒了,”邱正夏拍拍他的脸,松了口气,“你做什么梦?一个劲叫我。”
“叫你了吗?”
“叫了呀。难,难不成是春梦?”
t恤全汗湿了,韩贝索性脱下t恤,囫囵擦擦满头满脸的汗:“噩梦……”
“别骗人了!”邱正夏受惊小鹿般捧住心口:“嗷呜!做梦叫床什么的,羞死人了!”
韩贝把湿t恤团成一团砸给邱正夏,“你给我滚。”
尾音未落,二楼一扇房门砰然打开,走廊上的灯亮了,急促尖锐的哭喊划破寂静的夜。邱正夏一咕噜翻身,支楞起耳朵,睡意全无:“怎么回事?”
韩贝爬起床,扯着喉咙往楼上问:“发生什么事了?”
说话间,一个男人没头没脑地冲下楼,胡乱嚷嚷着苗语,正是那户苗族房客,而他怀里抱着的小姑娘脸蛋发白,双眼紧闭。苗族少妇踉跄着跟下楼,满脸都是眼泪,另一个小姑娘哭唧唧地拽着妈妈的衣摆,浑身发抖。
苗族男人嚷了几句苗语,想起对方听不懂,忙换成汉语求助:“先生!我家瑶瑶刚才突然抽筋……”
韩贝一摸小姑娘的冰冷发青的额头,错愕地问:“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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