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有人把我抱起来,捏开嘴唇灌药。
我努力想睁开眼,可眼皮如同灌了铅,怎样也不听使唤。
喂完药,又有人用温毛巾给我擦拭了身体。
腰疼得好像断开了,我张开嘴,忍不住痛呼出声。
“主子,他醒了!”一个声音嘶哑的少年惊喜道。
一个人匆匆走过来,重新把脉,声音清润:“没事了。这小子命大,死人坑里也能活着。”
“主子,你要带他走?”
“我救了他,他的命就是我的。就算我不带他走,他也得乖乖跟我走不是?”
另一个低低笑了,继续为我擦身。
“那些人也狠心,这么个小孩子,我都看到他们把他往死人里扔,怎样说也还有一口气呢,怎么能这样?”
“荆衣,你话太多了。”
“主子,我只是觉得这孩子可怜。”
“可怜?有哪个人不是可怜的?我倒是觉得死过一次没什么不好。”
“唉。”少年低低一叹,也不再多说。
我听了这话,心中一阵寒意,难道……他们竟是没查看过我的生死,就要埋了不成?
我实在不敢往下想,父亲会对我如此绝情,毕竟,我死,也是为他而死,他怎能对我见死不救!何况我们是亲生父子!
伤好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身穿青金长袍的男人。
他不过二十出头,人长得很俊,笑时眉梢眼角,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情。
他坐在床前,慢条斯理地说:“卓琅,是你父亲把你丢在死人堆里,你信还是不信?”
我心里一寒,摇头。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虎毒尚不食子,他居然真的舍得把你丢在那儿,自己逃命。”
他眼神暗沉地看着我,强迫我抬起头。
“你被抛弃了。”
我拼命摇头。
他冷笑:“江湖传言,卓家长子为救父亲死于乱刀之下,引为一桩美谈,你们卓府此时此刻恐怕正做着白公事,孝子侠少的匾额都摆了一院子,怎么,你非得亲眼看到才死心?”
第二日,他居然真的带我往茶楼走了一遭,连说书人都知道卓家大少爷是个英雄少年,把那日我救父的场景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夸得天花乱坠。
我越听,那寒意就一寸一寸漫上胸口,一阵撕裂的钻心疼痛让我溃不成句,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我仍是不懂,为何父亲要如此对我。
到底他与母亲有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要把怨气都撒在儿子身上,连儿子为自己死了也不能原谅。
男人把我搂在怀里,轻轻拍我的背,帮我擦干脸上的泪,柔声道:“我救了你,那你的命可就是我的了,以后是生是死,都由我说了算。”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我才一拥有,就有些留恋。
我仰起头,对男人一字一句道:“我要跟着你!”
计划
后来几日,谷中守卫森严,荆衣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倒是殷承煜天天呆在谷里,可也不在与大伙儿厮混,晚上他房中彻夜灯火通明,第二天出现时,脸色颇为疲倦。
林之卿心里诧异,隐隐也有了自己的猜测,只是苦于不识谷中机关出入,难以寻觅破绽,只得按捺下各sè_qíng绪,静候时机。
其余人也都察觉出危机,连玩闹的心思也淡了,相互间只约在房里下棋看书,难得清闲。
林之卿于此道不精,若非师尊强令他读完道家经典,只怕他也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夫。那殷承煜不怎么招他侍寝后,连伺候的仆从在这上面也宽松不少,林之卿便趁此机会重拾武功,把荒废的心法先修炼起来。
只是他气海已破,此时已经与普通人无异,进展十分缓慢,也是无可奈何。林之卿不免有些沮丧,但仍是锲而不舍地继续。
卓琅再来寻他时,神色就有些古怪,两人闲坐一会儿,他临走,握着林之卿的手,把一样东西偷偷塞到他袖中,眨了眨眼,便笑嘻嘻地走了。
林之卿身边时时有人,他只得趁晚上睡觉时,把帐子放下,才敢打开来看。
原来是小小一枚蜡丸,捏碎后里面是一张纸条。
林之卿细看,大喜,简直是要笑出声来。那纸条上画了一张小小地图,把谷中出路的机关阵眼都列的一清二楚,背后则是阵法口诀,只要有它,想出入也只欠东风。
林之卿欣喜之余,也有些担忧。一来,卓琅虽然与自己交好,自己也仿佛对他有熟悉感,可两人萍水相逢,何来背叛主子让自己出逃的恩情?二来,他此时已然不是彼时的林之卿,凡事都会多长一个心眼,不免猜测这是不是那个魔头对自己的又一番试探。
想到此处,他冷静下来,把纸条反复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牢牢记在心中,便一口吞下纸条咽下去,把蜡丸皮也碾碎了扔在墙角,不留一丝痕迹。
再见卓琅,卓琅又不动声色地对他递了一个眼色,林之卿装作没有看到,低着头匆匆而过,急的卓琅一跺脚,端着一盘点心就来房中找他。
自从被要求灌洗后庭后,林之卿极难吃到点心等物,每天以粥充饥,也免了洗涤的痛苦。卓琅带来的都是咸香的肉饼,让林之卿食指大动,只客套了两句就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起来。
卓琅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初那个满脸带笑,苍劲如松的少年,竟是不见了,自己也不是从前的模样,物是人非,实在感叹。
林之卿扫空了盘子,有些噎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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